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视线时不时地就被余辞手中的火把吸引——作为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源头，它的确是人群里最闪耀的崽。
    他忍不住小声地发出担忧，问道：“大神，这火把能坚持多久？我们走进来那么深了，到时候还得折回去，够用吗？”
    “你穿了几件衣服？”酆淮没回答，反而忽然打量起季简。
    季简愣了愣，边走边低头回顾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为了进歌剧院，他这一身就是前不久演出的那一套，价值不菲的燕尾服外套已经被划拉得丝丝缕缕，里头的西装马甲和衬衫也早就因为先前的落水而湿透了。
    他抽抽嘴角，回道：“我挺乐意贡献出我的衣服做燃料的，但它们都湿了……”
    酆淮笑笑：“问题不大，年轻人火气旺，等需要续上的时候，你的体温就能把衣服烘干了。”
    瞎扯。季简才不信。
    他注意到酆淮身上的衬衫，衬衫下摆没有束在西裤里，有些空大的下摆衬得酆淮更加瘦削清俊，他的下摆被撕成了不规则的边缘，一层层裹在火把上。
    还能再撕撕，撕到腰上几公分的位置，视野人气肯定蹭蹭就上去了。
    季简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就注意到酆淮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余神的眼刀也嗖嗖地射来。
    他缩缩头颈，有些莫名。
    【笑死哈哈哈啊哈哈，小哥哥很懂得怎么放送福利嘛】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氛围里，我居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小哥哥】
    【我特意开上俩小号，同时关注了余神新人和小哥哥的视野，队粉就是要雨露均沾！】
    【……】
    季简想着火把可能也用不着他操心了，大神肯定心里有数，多说多错，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短档，他还是安静当一个摆设的保镖比较合适。
    季简一边想，一边往前走，他努力克制住看向四周围镜面的冲动，总担心会从镜面反射里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人就是这样，越被告知不该看的东西，越克制不住地想要看。
    季简没控制住，视线就往右边的一面巨大镜面飘去。
    还好，也就是他们几个人。
    季简迅速收回目光，松了口气。
    他想着，忽然顿了顿，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团白色的烟气，在镜面的边缘缓缓升腾。
    季简眨了眨眼，连忙喊住余辞和酆淮：“大神，你们看这个。”
    “像不像是那个……”季简一下子卡壳，他想说小号手方文见的事情。
    酆淮微微眯眼：“一团冷气？”
    季简连忙点头。
    ——小号手方文见被发现意外关入歌剧院内置食堂冷藏室内，被救出时已不幸遇难。
    那团白色的烟气在几人走近后便消散开了。
    余辞走到那面镜前，他伸手轻轻抹过那团冷气先前升腾起的位置。
    镜面上覆着一层白霜，在余辞的手指温度下化成了水滴，向下滑落镜面。
    季简茫然地看着余辞的动作，就看酆淮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连忙问道：“怎么了？”
    “镜面上有白霜，说明你看到的那团白气不是通过镜面折射出来的镜像。”酆淮沉声回答道，“有东西刚刚从那边走过。”
    季简反应过来，他倒吸了口气，顿时汗毛竖了起来，惊弓之鸟似地连忙看向左右两侧。
    “早走了。”酆淮见季简的样子，嗤了一声拍拍他肩膀，对余辞说道，“往这里走的，我们跟上？”
    余辞应了一声。
    季简愣了一下，看到酆淮和余辞快步往右侧转去，连忙喊道：“等等等等，跟上？不往反方向逃吗？”
    “傻孩子，我们不是逃生游戏，是解密游戏，自然是哪里有鬼哪里跑了。”酆淮怜悯地看了眼似乎直到现在还没搞清方向的季简，“主动撞鬼是我们的宗旨。”
    季简：“……”
    像是受了大刺激的样子。
    余辞听见酆淮的话，轻笑了一声，但也没反驳，默认了酆淮吓唬季简的话。
    季简下意识跟上酆淮的脚步，脑子里还在消化酆淮说的那番话。
    主动撞鬼他理解，但撞的不该是沐姿姐那个鬼么？冷气一看就像是小号手……和他们的任务无关吧？
    无差别撞鬼？把自己当成什么鬼魂狩猎者了吗TAT
    冷气团像是和他们玩耍躲藏游戏的调皮小孩，总在他们快要跟丢的时候露出一个小尾巴，勾引着他们。
    季简紧张得几乎摒住了呼吸，僵硬地挪动步伐，机械地跟在余辞和酆淮两人身后。
    他甚至不想去转动一下自己的脑子，因为他觉得一旦自己的脑子开转了之后，他会立马想象那些关于镜面后头的景象。
    并且他相信，这样下去，用不着那些怪物出来把他干掉，他活跃丰富的想象力就会先行一步杀死自己。
    没有了季简的聒噪发言，属于这片迷宫的压抑寂静又卷土回来了。
    四处是巨大的镜面，除了火把燃烧的声响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脚步声，这片黑暗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当他们走过一片拐角，就在他们正中央的镜面里，出现了一只半敞开的巨大冷藏箱，大小如同一个集装箱那般。
    一团团白气从敞开的冷藏口里涌出，里头是冷白的光，大团白气的后面像是掩藏着什么黑黢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