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烤着蛇肉呢，便见宝云一溜烟的飞速跑过来，后头跟着她的嬷嬷宫女追着她。
    宝云跑到孟鸢清旁边，盘腿坐下来找出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的水。
    她刚刚疾跑过，又猛喝水，一不留神就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小心些。”孟鸢清连忙过去扶住宝云轻轻拍着她的背。
    宝云猛烈咳嗽几下，眼泪都哗啦流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孟鸢清就给她擦眼泪，宝云扑到她怀中，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西戎语说了什么。
    凝泽面无表情问曲长靖宝云在说什么。
    曲长靖道:“她想家了。”
    孟鸢清在安慰宝云，宝云又用西戎语道:“我刚刚在那儿看见了两只大雁，它们本来是并肩飞着的，可是后面一只大的就把那只小的甩开了。”
    孟鸢清道:“不论是大雁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活物就会有他们的感情，便会有吵架有和好。会有这一个喜欢那一个，可是那一个不喜欢这一个的事。动物和人，都是一样的。”
    凝泽又问:“这又是在说什么。”
    “在说西戎的风土人情。”曲长靖道。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孟鸢清知道，西戎喜欢以大雁来表达男女之情。就跟中原定亲议婚的时候会以大雁为聘礼一样。
    不过现在汉人因为农耕为主，这种风俗渐渐消退了，但是在西戎或者北疆这样以狩猎为主的地方，大雁是男女之情的最好见证。
    宝云哭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止住，孟鸢清耐心安慰她。
    虎儿捧了一大包果子来，见到宝云这样犹豫很久才问她怎么了。
    “想家了。”曲长靖答道。
    蛇肉烤好了，凝泽自顾自地吃着，孟鸢清哄不好宝云，只得慢慢安抚她。
    曲长靖割了一块蛇肉喂到孟鸢清嘴里，孟鸢清一口吃了，笑着看曲长靖一眼。
    虎儿看着凝泽道:“我们得朝山上走了。”
    凝泽看向孟鸢清，孟鸢清又哄着宝云起身。
    宝云把脸上的脂粉哭花了，孟鸢清拿水蘸湿帕子给她擦干净脸牵着她往山上走。
    到了山庄后孟鸢清送宝云回屋，宝云又把所有宫人遣散了留孟鸢清一个人在屋子里。
    “鸢清姐姐，我喜欢虎儿。”宝云用西戎语道。
    孟鸢清道:“我知道。”
    “你知道？”宝云诧异。
    “猜到的。”孟鸢清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经历过来的，我知道小女儿的心思，我看你这些日子古古怪怪的，多少猜到了。”
    “你放心我谁也没说，你长靖哥哥也没说。”孟鸢清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宝云安心了些，她坐在床边继续擦眼泪。
    孟鸢清问:“你今天是不是把话告诉虎儿了。”
    宝云点点头，孟鸢清叹气。
    “他说他不喜欢我。”宝云道，“从来没喜欢过我。”
    就算喜欢他也不能直说。孟鸢清心想。
    “他说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让我守规矩。”宝云道。
    “他说得是对的。”孟鸢清道。
    “你觉得他说得是真的吗？”宝云问。
    孟鸢清点点头。
    “可我们以前玩得很开心啊。”宝云道。
    “可是玩得开心可以做好朋友，不意味着可以做恋人，更不意味着可以做夫妻。”孟鸢清道。
    “就像你今天看到的两只大雁，他们一开始可以并肩飞着，但是后来他们闹矛盾了也就分开了。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孟鸢清道。
    “姐姐，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宝云又问。
    “我不知道。”孟鸢清道，“我猜会是一个美丽温柔大方的女子。”
    “为什么？”宝云问。
    温柔这个词跟宝云不太有关系。
    “猜的。”孟鸢清一笑，“算是一种经验吧，对人的了解的经验。有些人脾气略急躁，大大咧咧的，会喜欢跟他一样性格的人。就像你，虎儿的性格跟你有些像，你因此喜欢上他很正常。而凝泽这样比较温柔的，但是外柔内刚的人，很讲究的人，可能你觉得就不合你的眼缘。”
    “可虎儿不喜欢我这样的。”宝云喃喃道。
    “嗯，我猜他喜欢温柔体贴的，像他母亲那样的人。”孟鸢清道，“有时候人会受自己的父母，喜欢上跟自己父母性格一样，或者截然相反的人。这要看他们对于自己父母是怎样的感情了。”
    “你仔细想想，虎儿跟你在西戎的长辈性格是不是有什么相似？”孟鸢清又问。
    宝云想了想，道:“他有时候跟我哥哥挺像的。”
    “这就对了。”孟鸢清道。
    宝云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道:“那鸢清姐姐，你跟长靖哥哥的父母也相似吗？”
    “我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但是我知道，你长靖哥哥看起来闷闷的，其实心里可活跃了。所以啊，他会喜欢我这种从小就一肚子鬼机灵的事。”孟鸢清笑道。
    “我小时候可调皮了，天天捉弄他，完了还说是他得罪了我跟他闹脾气，要他反过来哄我。”孟鸢清笑道。
    宝云闻言噗嗤一笑，孟鸢清又道:“人有时候会喜欢性格和自己不同的人，可以和自己中和一下，就是取长补短了。”
    “可是我不喜欢凝泽。”宝云认真道，“他也不喜欢我。我试过和他做朋友了，没有用。”
    “没关系。”孟鸢清道，“凝泽答应过我了，他不会亏待你的，你会在宫里好好生活的。”
    宝云闻言又是沉默，她叹气，伸手揉揉自己的脸，又笑道:“鸢清姐姐，我觉得凝泽喜欢你。”
    孟鸢清一笑道:“正常，我在凝泽很小的时候救过他，还做过他的老师，他对我有所依赖很正常。这并不是喜欢。”
    “嗯……”宝云想了想，笑着问，“那鸢清姐姐，你觉得凝泽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大概会喜欢一个温柔的稳重了成熟的人。”孟鸢清道，“可以让他觉得很舒服，能说心里话的那种。”
    “鸢清姐姐，我觉得你很厉害。”宝云又道。
    孟鸢清一笑:“偷偷告诉你，我会读心术。”
    宝云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哥哥告诉我的。”
    孟鸢清也一笑道:“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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