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大军如时抵达京城，这批军队里的大部分士兵都是在去年天气乍暖还寒时候从京城出发的，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现在京城里是杨柳依依，一片繁荣。
    孟鸢清记得诗经里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诗句，也是讲得战士出征，不过时间却是和他们相反的了。
    皇上在城楼上亲自接见他们，当场赐酒千担让众位将士体沐圣恩。
    孟鸢清和燕凝潮下马上了城楼去面圣，皇帝先是乐呵呵地夸奖了一番燕凝潮，说宏谷关燕猛关的收复他功不可没。
    孟鸢清的心微微一荡，宏谷关燕猛关的时候她被长生咒折磨的死去活来，曲长靖的半颗心都挂在了她身上，真的是让燕凝潮出尽了风头。
    燕凝潮说了一堆感谢圣上，多亏圣上英明他才能如何如何的话，然后便又是请罪。
    去年他因为疏于防范让西戎人钻了空子，导致大燕损失惨重，他自感罪过深重，请求皇上降罪。
    “你又立下战功，已经将功赎罪了。”皇上很是宽容道。
    他和燕凝潮一言一语聊得颇为亲热，等说完燕凝潮的事后才把目光放到孟鸢清身上。
    皇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虚扶了孟鸢清一把，道:“大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是为大燕而生为大燕而战为大燕而死，是大燕的大功臣，朕要将他的功劳刻碑立传，名垂青史。”
    “你不要太伤心了，免得伤了身子。”皇上又道。
    孟鸢清轻轻一叹，孟清野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她要伤过的心早就伤透了，要掉的眼泪都掉空了。
    “对了，此前你与凝泽的婚约朕早已经下旨取消了，想来你们在燕猛已经收到圣旨了。”皇帝又道。
    孟鸢清听到这话又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挺害怕皇上翻脸不认账的，笑道:“末将收到了圣上的圣旨，皇恩浩荡，感激不尽。”
    皇帝点点头:“如今你可以自由婚配了，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吧。”
    然而她已经和曲长靖成亲了。
    燕凝潮忍不住一笑。
    二人在城楼上被嘉奖一番后皇帝命他们回去歇息，晚上还要入宫赴宴。
    皇帝要为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和接风酒。
    今儿城楼之上只有皇帝和几个大臣在，并没有凝泽出现，按道理如此重大的场合凝泽身为储君需得出席的。
    离开城楼的时候孟鸢清在心里做了个排除法，大概确定城楼之上有一个官员是那个宋大人。
    嗯，就是那个像皇上进谗言要求他们必须打胜仗的宋大人。
    大将军府一年多没有住人了，孟祥他们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孟府上上下下的给打扫干净，打水烧水修剪花草树木，一时间大将军府里里外外都飘着一层灰尘。
    绿袅烧水煮茶，大将军府里现在一点能吃的都没有，还好他们来的路上带了不少各地特产，不然饭都没得吃了。
    孟鸢清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今儿去外头酒楼订几桌饭菜来就好，慢慢收拾。”
    空气中除了灰之外还有花粉树叶沫子等物，混在一起带着点呛人的馨香。
    “对了，将军府检查一遍，以前的东西多多少少不能用了。要用的，统统让我看过一遍。”
    惊弓之鸟。
    孟府上下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孟鸢清索性带绿袅出门去酒楼订餐，绿袅犹豫一下拉着孟鸢清说:“小姐，还是让孟祺他们去做吧。”
    孟鸢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看着绿袅用目光逼视她让她自己说出来。
    “府里的下人基本都被我遣散了，现在府里抽不出人手来。”孟鸢清道。
    她和曲长靖走之前出于前世灭门的阴影，她害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找上麻烦，于是把府里的一些粗使下人都遣散走了。
    虽然孟府本就没有什么下人，除了雇佣的短工，大多是一些已经不适合上战场打仗的老兵，孟府对他们更像是一个养老的地方。
    “订个饭而已，随便派去个人就好了。”绿袅道。
    “那我们去不也好吗？反正我们在这儿也不会做什么。”孟鸢清继续审视着绿袅，“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绿袅嗫嚅两下，道:“府外头……有疯子……”
    孟鸢清站起来，她听到“疯子”两个字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是不是宣平侯夫人？”
    绿袅没想到孟鸢清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慌慌张张地点点头，捏着裙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说……韦济宁被皇上杀了，等我们离开京城后宣平侯夫人才知道的，她抱着尸体哭了好几天，然后就疯了。”
    “据说她这一年多以来几乎隔三差五就来将军府外面发疯，冲着大门又拍又叫，疯疯癫癫的不成个样子。”
    他们回孟府的时候宣平侯夫人就在外面枯坐着，蓬头垢面满身泥污，看到绿袅后两只眼睛都发了狼光，整个人发狂似的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
    “还我儿子命来。”
    “孟祥他们把宣平侯夫人给带走了，让宣平侯府里的下人看好了她。”绿袅道。
    “宣平侯府里还有下人吗？”孟鸢清问。
    韦济宁死了，还是被赐死的，加上他之前做的恶心事，宣平侯府现在彻底成了个笑话，下人不应该赶紧跑吗？
    “有的，有很多呢。”绿袅道，“他们赔了歉，说会把宣平侯夫人看住的。只是……只是我打听过了，宣平侯夫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每次发疯她都会被抓走关起来，可过不了几天她又会跑出来。”
    “所以你是担心我们现在出去会遇上发疯的宣平侯夫人？”孟鸢清问。
    绿袅点点头，孟鸢清一笑:“没什么好担心的，宣平侯夫人还能是我的对手吗？”
    “可是宣平侯夫人发起疯来真的吓人。”绿袅道。
    她亲眼见过，心脏都快吓破了。
    “别怕，我保护你。”孟鸢清笑道，“正好在外头待了那么久，都快把京城的路给忘了，出去熟悉一下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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