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让曲长靖联姻，并非为了笼络他，而是不信任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在皇帝上无法立足。
    即使曲长靖说一千遍道一万遍他愿意为了大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皇帝也不会完全的相信他。
    ……
    曲长靖离开皇宫，依旧是沈轻风在迎接他，而孟鸢清的车驾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沈轻风过来:“走吧，鸢清进宫陪皇后了。”
    曲长靖道:“圣上将从前的宅邸赐还给我了。”
    “知道，我送你回去。”
    曲长靖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回头看渐渐远去的皇宫，沈轻风道:“其实你不用担心，鸢清不会有事的，说实在的，她看起来比我们想得都要镇定。”
    “至于别的。”沈轻风又道，“太子年纪还小，说不定等你平定了西戎后皇上就改变主意了，让鸢清嫁给你了。”
    “我不是在想这个。”曲长靖轻声道。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曲长靖顿一顿，“带鸢清去长平关。”
    他说得尽量委婉了，是带孟鸢清上长平关，而不是带她去打战。
    虽然二者并没有区别。
    与此同时，正在凤仪宫陪伴皇后的孟鸢清，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我想去长平关。”孟鸢清道。
    皇后脸色微微变化，秀娴道:“县主，这话可胡说不得。”
    “我没有胡说。”孟鸢清摇头道，“我要去长平关。”
    如果刚才她只是表达了一下想法的话，那么她现在就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皇后蹙着眉头:“鸢清，现在你已经是领了圣旨昭告了天下的太子妃，怎么能还为了别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孟鸢清神色庄重，“鸢清是为了自己的阿翁，不是为了别的男人。”
    “西戎人劫走大将军，他们一向痛恨他，我料定他们劫走大将军不算，就连其余的孟家人也不会放过。”
    “现在让我去倒省了许多事。”孟鸢清道。
    皇后嘴角似乎带了一抹不自觉的笑意，道:“你多虑了，如今圣上已经将曲长靖释放，还给了他骠骑将军的位子，有他在，不会有别的事的。”
    不，会有事的。孟鸢清心想。
    她经历过，她明白的。
    “即使不为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我注定是要去的。”
    “那些犬戎士兵各个不畏生死，所向披靡，即使尸首分离也能继续厮杀。他们很有可能吃了南诏秘药，也很有可能受了傀儡术控制。鸢清不才，愿意以微薄之力为大燕效忠。”
    皇后想了一想，笑道:“这事好办，你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交给军医，让他们带到前线上去，即可。”
    总之，不管孟鸢清提出什么理由，皇后都有相应的解释驳回。
    最后还不忘幽幽笑道:“即使本宫同意了又如何，圣上嘛关你也过不去的。”
    孟鸢清临走之前皇后还不忘提醒孟鸢清少与曲长靖来往。
    她是有身份的人。
    孟鸢清对此只好表示她近期绝对不会踏入曲长靖的府邸一日，也不会让曲长靖进大将军府一日。
    皇后对此很是满意，可没有想到孟鸢清却钻了个空子。
    她可以不去曲长靖那儿，曲长靖也可以不去她那儿，可是他们两都往护国公府跑。
    但是又挑不出错来。
    因为现在军事吃紧，京城守护的大任本就在沈轻风上，护国公又是德高望重之人，而现在沈轻风可以说是京都军事上的主心骨了。
    几乎人人都往护国公府跑，不论是商议前线需要的军饷，兵马的调动，这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没有沈轻风的点头就会出大乱子的。
    孟鸢清深深地知道，京城的官员过了太久的安稳日子，他们的笔只会用来写华丽的文章，他们的马儿只能用来比赛赢取彩头。
    让他们写兵法写策论，让他们骑马上阵杀敌，犹如让他们虎口夺食。
    曲长靖已经准备调动从前他的旧部下前往前线，此次战役前方损失过大，为了两手准备，还需要征兵。
    京城及附近各处的士兵闻言边境战事起，各个都摩拳擦掌，希望能去前线，其中不乏从燕猛关替换下来的士兵。
    “你只管带兵打战，剩下的调度都交给我就好。”沈轻风拍拍曲长靖肩膀，又忍不住揉揉眼睛。
    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梦里都是铁马金戈。
    曲长靖无声叹息，他知道沈轻风现在压力也很大，西戎战事一起，北疆铁勒就准备趁火打劫。
    如果需要，沈轻风也会二话不说前往北疆应战。
    可是现在关键在于大燕不能同时应付两边的战事，到时候会把大燕的中坚力量掏空的。
    “只要西戎战事稳了，北疆那边包管没事。”沈轻风故作轻松一笑。
    他看起来把压力压到曲长靖身上，其实无形中给了自己更多的压力。
    论起来北疆比西戎要好的地方大约在于北疆地势辽阔，铁勒要打过来跑马都得跑一个月，再加上北疆有大量的草原，养着膘肥的战马，粮食充足。
    如果防守的话，是可以防御很长一段时间。
    怕只怕铁勒的部队也中了邪，可以刀砍不死，斧劈不坏了。
    这边曲长靖已经准备充足，随时都能拔营而起前往西戎，而且新兵也在紧锣密鼓地征集。
    这时候，第十封军报送到了。
    长平关失守。
    天知道皇帝看到这封军报的时候几乎眼前一黑要吐血晕过去，幸好旁边有眼色的太监点了香又上了益气汤给皇上服用。
    长平关……长平关也失守了。
    一种恐慌自下而上地向皇帝袭来。
    难道大燕的江山要在他手里败了吗？！
    “快、快……”皇帝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
    曲长靖，快让曲长靖去前线。
    再败下去，西戎的军队真的要打到他脚底下了。
    皇帝颤抖着看完军报上的字，字迹有些扭扭曲曲，不堪入目，越过内容，落款却是燕凝潮亲笔。
    他的字何时这样丑了？
    再看内容，燕凝潮道他辜负厚望，无能御敌。此战折损太大，已牺牲不少将士。恳请圣上开恩，令曲长靖戴罪立功前往前线。
    最后燕凝潮还有一个大胆的请求。
    他恳请圣上恩准大将军孙女孟鸢清随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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