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楼上看着,一瞬间有冲动打开窗户告诉他,老子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出去鬼混,只是胃病犯了,胃疼得吃不进去东西,但是想吃你带的奶茶和磕什么玩意尖。
算了。他已经走出我的视野了。我喝完一杯热水,趴在路博文身上,用路博文柔软的皮毛暖着我的胃。
这一晚梦做得乱七八糟。我梦见窗户角落的玫瑰被路博文啃得七零八落,我又气又舍不得打,不知道怎么的就一定要找一朵一模一样的再摆上去,满世界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然后迷迷糊糊就好像还是三中的紫藤花架子下面,那个曾经亲吻我又砍了我见骨一刀的人此时还是少年,笑容灿烂得让人心悸,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一朵玫瑰,他轻声笑着说:“你扔掉也没关系。”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朵和窗角玫瑰一模一样的玫瑰花,那一刻我想起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瞬间就吓醒了,睁眼漆黑一片,午夜时分,路博文正趴在我的胸口睡觉,被我一下弄醒了,支起身子疑惑地看着我,用头拱了拱我的手。
我心有余悸地瞥向窗角,胸中仍然有寒风呼啸,玫瑰却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地兀自开着。那一瞬间五味杂陈难以一一为外人道,只能说那一刻我意识到,不管我还有没有勇气再去接受唐书禾的爱情,我都不得不承认,终究是爱也难逃恨也难逃。
第27章
第二天在榻榻米上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被子,路博文不知道啥时候点亮了给我盖被子这个技能,这时候正把头扎在我的颈窝里睡觉,还在打小呼噜,我搂过他的脑袋,叭叭叭在他的大脑门上亲了好几口,路博文垮起个小狗批脸睁开眼睛,哼哼了两声,不乐意搭理我。
那天稍晚一些的时候我把剧本的概念搞了个文档,发给了文瑞修,文瑞修沉吟了半天,跟我说:“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不过你这版好一些……很好。我再看看,我又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不说话,听他在那儿放空,他神神叨叨地念叨了半天,说:“好……还有一些问题,我明天以前形成文字给你。具体舞台实操问题有一些,到时候再和演员磨合吧,你来看着点。”
我说好。文瑞修又说:“说起演员,今晚《出北京记》,来不来?我给你留了一张票。”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胃里昨天烧灼一样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就说行。《出北京记》是文瑞修的上一部戏,我是该去捧场的。《出北京记》第一场的时候我去过,那时候观众三三两两,有时候演员比观众都多,文瑞修也不上火,像个玩票的。这次去观众多到吓了我一跳,提前一个小时观众就坐了小剧场座位的一大半了,文瑞修直接把我拉到后台,跟演员们一起坐着,那个男主角还在化妆,看见文瑞修拉着一个人进来,挑着眉毛“呀”了一声。
“呀屁,”文瑞修搭着我的肩膀,说,“这是我下一部戏的编剧,路怀路老师。”
“编剧老师啊,”男主角笑了,“幸会幸会,我还以为是文导终于找到新……”
“新屁。”文瑞修说。
这个屁男主角笑起来。
“也不怪天儿哥误会,”旁边一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笑着说,“一看路老师我们都以为是文导新找的演员呢。”
男主角把头转过去开始放松声带吊嗓子,那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继续和我聊天:“路老师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本子啊?”
“等本子磨出来再说吧。”我说。
“还是原班人马吗?我们这帮人?”他不知道是在问我还是文瑞修。
文瑞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和路老师商量一下。”
那个化好妆的男演员——现在我只能这么称呼他,他妆太浓了我跟他聊这么久愣是没记住他长什么样,他笑了笑,低头看手机,没再说话,低声哼着歌,翘着的二郎腿晃来晃去。
文瑞修真的很会玩舞台,《出北京记》第三幕一群演员直接跑下来拽了一个观众上去,又疯又出格,演到五环堵车那一节,干脆把演员的剧本当传单发,洒得一地都是,我和其他第一排的观众捡起来一看,连具体的台词都没有,用签字笔潦草地写着几句对话,甚至还有涂鸦。落幕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做了一场乱梦一样。
文瑞修跳上台去,对观众深深鞠躬。
《出北京记》散场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文瑞修拉着我张罗着请大家喝酒,本来我以为这群演员又蹦又跳两个多小时肯定都累了,顶多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吃点东西,结果没想到他们居然去蹦迪,我昨晚刚犯了胃病,现在胃里都像揣了一块大石头,一心只想回家抱狗,结果被文瑞修和一个男演员连拉带拽地架进去了,听声音应该是那个演出前跟我说话的化着舞台妆的男演员。我被推着往里走,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回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男演员的长相——眉骨很高,挺白净的一个男的,他对我笑了笑,说:“路老师,待会儿请你喝酒。”
我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他只是笑,不说话,跟着我走进酒吧,点酒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要了一杯长岛冰茶,然后回头对我笑:“路老师想喝什么?”
我说:“热牛奶。”
他:“……什么?”
我说:“热牛奶。小米粥也行。”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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