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明这会儿很慌，他支支吾吾的问杨念念自己要如何面对张瑞。
    杨念念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面对？”
    “他父亲这样，他……”
    “你嫌弃他了？”杨念念不悦的问，“陈天明你什么情况？你妈我教你这么多年就教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爸早死了，你外公也早死了，你搁这儿纠结什么玩意儿？”
    陈天明听他妈误会自己了，赶忙解释自己不是嫌弃张瑞。
    “他爸不是在帮我办完户口以后出得事嘛，我总觉得我要负点责任。”
    杨念念：“……”
    .
    杨念念把儿子狠狠臭骂了一顿，直至他发誓不再有这种莫名的负罪感了才放过他。
    顾青回来以后杨念念把这事儿讲给她听，顾青听完也挺不可思议的，她打量了杨念念半晌，问：“可那人和你不太像啊。”
    杨念念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那会儿年纪轻，有点飘。”
    顾青瞧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说：“你让天明不要有负罪感，张瑞很早以前就想通他爸有那种结局是罪有应得了，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向天明提起这事。”
    听了这话的杨念念立即想起了她那个临死前还不甘心想翻盘的后爸，她咂了咂嘴，觉得上代人的恩怨是真他妈的操蛋。
    顾青闻声抬头看她，问：“怎么了？”
    杨念念摇头：“没什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过去就过去了。”
    顾青见她不说自然不会没眼力见的逼问，她站起身正要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就听杨念念问自己：“今天我能陪你一起散步吗？”
    顾青讶异的转头：“你怎么想起来陪我了？”
    杨念念：“没理由，就单纯的想陪你。”
    .
    杨念念从前见过顾青几次，但是她俩每次都是一个在过道上散步，一个在楼上收被子，两个人一次面对面的交集都没有，所以并不认识。
    顾青散步的地点很固定，她会先在小区里走一圈，再在小区外走一圈，偶尔会坐在小花园里的石凳上休息几分钟放空一下。
    顾青从来不与人同行也不听音乐，顶多遇到熟悉的人会打个招呼，但从来不会停留。
    杨念念在连续见到她四次后自言自语道：“这人大概没有朋友。”
    后来她们认识了，相熟了，顾青才知道顾青不是没有朋友，她只是不善与人交心而已。
    杨念念也不善和人交心，可她不交心的原因是见的人太多，懒得再阿谀奉承。但顾青不一样，杨念念在不认识她的时候仅从背影就看出这个人是骨子里就透着的孤单。
    第16章
    顾青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个小怪物。
    这个小怪物进入她身体的时间很长，非要追溯一下的话大概要回到祖父还在世的时候。
    顾青的祖父是个有些凶的老头，大约是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的缘故，祖父从小就对顾青非常严格。
    顾青儿时很胖，祖父就会拿这件事打压她的自信心，与现在PUA不同的是在顾青做到祖父要求的某件事后，他会变得很好说话，几乎顾青要的他都会给。
    进入青春期后的顾青有了逆反心理，她不愿再听祖父的话，觉得这老头管东管西的忒烦，为了反抗，她开始控分。
    这是顾青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她用一周的时间看完了三年期间全年级学生考试的分数，随后在几次考试中以从高到低递进的方式有规律的越考越差，然后在老师警告后又继续考第一。
    顾青以为自己考第一老师就不会把控分的事情告诉家长，然而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老师第二天就拿着她这段时间的所有试卷上了门。
    顾青为此付出了打十下手板的代价，但她不后悔。
    祖父过世后顾青不再强求自己考第一，可也没有再玩过控分的小把戏，她在别人“果然长大了不如小时候聪明”的闲言碎语中以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考入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而是听父母的安排考了公务员。
    顾青觉得自己就是个平庸的人，考上公务员以后她拒绝了两次升迁的机会一直留在街道办，接着一待就待到现在。
    顾青生活平淡了这么多年，她的小怪兽依旧时不时的会从她身体里蹦出来。上上次出来是同事催她要孩子，但没多久这个同事就因为儿子青春期情绪不稳定在办公室吐槽生儿无用，顾青当时听了只想笑，晚上散步的时候步伐都轻快不少。上次是她离婚的消息从民政局那里传过来，好几个同事想要撮合她和另一个离婚的男同事，被顾青回绝后背地说她假清高，顾青知道后表面没说什么，只是在一个月后的考核大会上出了次风头，没多久她就顶了其他人升了一级。
    顾青觉得自己要是年纪轻点肯定走打脸爽文的路数，可惜她年纪到了也懒得动弹，现在的她偶尔逗逗身边人就已经挺开心的了。
    杨念念不清楚顾青心里的小九九，她还在想办法让顾青高兴点，殊不知走在她身边的顾青正在思考要怎么不着痕迹的暗示自己明天想吃芹菜饺子。
    “明天周六，咱俩出去逛逛？”
    顾青扭头看她：“疫情期间不得聚集。”
    被拒绝杨念念有些失望，但还是据理力争：“你也说了是不能聚集，又不是不能外出，我们去没人地方走走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