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记忆纷杂,现实和梦境交织,恍惚中分不清身在何处,大脑昏昏沉沉,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沈星皱着眉头,无力挣脱,眼前涌出了大片大片的鲜血,一点点顺着地板来到他脚下,惊恐和愤怒充斥着脑海。
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耳边炸开一起惊雷,沈星猛地被惊醒,一下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被窗外闪电照亮,白光一闪而过,又立刻恢复漆黑,给这个夜晚添加了几分诡谲,明灭间,整个人仿佛还处在方才满是鲜血的梦境中,未曾脱离释放。
沈星惊恐坐起,手撑着额头,忍不住低低呜咽了一声。
怎么了?阮池睡眠一向很浅,听到响动,立刻醒来,模糊的光影中,只看到沈星坐在那里。
没有人回答,沈星一动不动的捂着眼,肩膀隐约好像还在颤抖,阮池掀开被子下床,蹲在了他旁边。
做噩梦了吗?阮池又轻声问了一句,光线太昏暗,她看不清此刻沈星的神情,但必定是狼狈和失控,不想被外人看见。
房间只剩下呼吸声,阮池咬住唇,看着面前的人,他的身影像是于黑暗融为一体,轮廓模糊,隐约勾勒出的线条,肩背佝偻,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阮池迟疑地伸出手,缓缓放到他头上,轻轻碰了碰。
没事了
话音刚落地,整个人就被揉进了一具温热坚硬的胸膛,沈星紧抱着她,力道凶狠又决然。
阮池颈间传来湿热的气息,周围包裹着熟悉又陌生的温度,沈星埋头在她肩上轻蹭了两下,阮池回神,伸手抱住了他。
好像是在梦中,恍然又飘忽,阮池只希冀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
两人于黑暗中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沈星终于松开了她,低着脸,声音沙哑。
我好了,你去睡吧。
阮池回到了床上,然而沈星却没了睡意,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大脑逐渐清醒起来。
外头雨好像渐渐停了,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渗透进来,天一点点亮了,阮池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响声。
闹钟到点了。
睡在床边的女孩翻了个身,嘤咛两声,接着把头蒙在了被子里,没过几秒,又伸出一只手往前探去。
沈星看着她动作,紧接着,阮池翻了个身,睡意朦胧的人就这样裹着被子滚了下来。
啊她惊呼一声,彻底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
沈星正躺在那里,枕着她昨晚套上的蓝色格子枕头,面容清醒,黑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早啊。
阮池扯起唇,干笑两声,本该立刻起来关掉手机,却不知为何,有些舍不得动。
两人枕着同一只枕头,静静对视,在大雨停歇的清晨,光线不算明亮的房间里。
彼此的脸相隔不远,隐约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气息交织,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
有人说,男女之间对视超过八秒,就说明彼此互相喜欢。
那么你呢?
沈星。
陈芸一夜未归,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阮池终于在沈星道出那声早后起身关掉了闹钟,房间归于平静,她找出了一次性洗漱用品给他,两人换好鞋子出门。
沈星的运动套装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也是阮成的,本来是老土的款式,被他这样一穿,竟然有几分赏心悦目。
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寒冷,两边屋檐还在往下滴水,路面湿漉漉的,天边已经放晴,暗沉的云层被淡金色的朝阳取代,恢复成以往清透。
远方的云一层层白色向深蓝递进,夹杂着中间冉冉升起的太阳,昨夜的压抑涩晦丝毫不见,整个人好像也随之轻快荡然起来。
阮池转头望向旁边的沈星,他依旧安静,侧脸平和沉稳,五官细腻精致,整个人因为刚起,带着丝冷白,只是唇色一如既往,自然而浅淡的红。
你今晚还是不回家吗?她出声问,沈星的神色毫无变化。
不知道。
刘玺说你不愿意住酒店,为什么?
会睡不着。沈星垂下眼,态度出乎意料的和顺。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阮池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机会难得,自然不会放过。
大清早的街道空旷安静,路边放着垃圾车,风里带着空气中的湿气,她扯了扯背上书包肩带,缓解着忐忑。
沈星低眸看着脚下,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是两只蝴蝶,他沉吟了片刻,方才轻声回答。
我爸从江北市过来,住在那里,我不想见他。
你恨他吗?过了会,阮池缓缓问道。
沈星毫不迟疑。
恨。
阮池的心沉了下去。
听刘玺说她笑了笑,刻意缓和气氛,他以前和你在江北市是同学,你那个时候逃课打架无恶不作,叛逆嚣张得不行,现在怎么这么乖了?
也不是乖,至少没有公然违反校纪校规,在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能像个普通学生一样。
阮池一直很奇怪的一点,就是他明明看起来如此的平常,却透着一股特有的气场,让人能一眼从普通学生中分辨出来,之前不明白,现在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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