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忘了一点。
这地儿是劳改农场,不是密林农场,在这儿他可没有G委会主任的婶婶,也没有博士叔叔,所以他在这儿是没什么光环和滤镜的。
灰秃秃的,一片片个头像他一样不怎么长,矮矮的小麦田里,一帮人正在劳动,而且人人都戴着一顶报纸糊的帽子,脖子上还挂个木牌牌,旁边还有民兵扛着土枪守卫。
他走过去,好多人就要抬起头看他。
“那看起来像个洋孩子。”
“资本主义的走狗,是来劳改的吧,到时候看我怎么教育他。”
这儿的人听起来好凶。
“他还穿着绿军装,别着盒子炮,也不知道哪弄来的,那一身衣服好贵的吧?”又有人说。
另外有个人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一看就是资本主义家的小洋崽子,吃的肯定特别好,看他的屁股蛋子有多圆。”
就连屁股都能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
汤姆越走越害怕,这会儿已经想跑了,不过就在这时,从田里站起来一个头发全白,但是背特别挺拨的老爷爷,加上他头顶的高帽子,个头看起来好高大啊。
“小同志,你是从哪儿来的呀,你叫什么名字?”这位老爷爷问。
汤姆终于又鼓起勇气来了,大声说:“我叫邓长城,我是中国人,我还是一名洋八路,才不是什么资本主义的洋崽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洋八路,听起来可真新鲜。
不过这个老爷爷久久看着汤姆,突然说了句:“你跟我孙子长的可真像。”
“拉倒吧老罗,你个劳改犯,能有那么圆乎,胖嘟嘟的,眼睛那么大的孙子?”田里,好些人七零八落的取笑了起来。
“我叫罗衡,我也是中国人。”老爷爷看汤姆正在给自己敬礼,艰难的抬起手,给他敬了一个来自共和国军人最标准的回礼!
第160章 亲爷爷?
“我当时填报的是秦州密林农场, 但是等到下放的时候就被改成了成县劳改农场,这儿知青并不多,而且来的基本都是黑五类知青,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儿。”东方雪樱看了一眼希哈努克,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说。
苏樱桃说的很坦然, 望着希哈努克, 问翻译:“是你们在首都方面打的招呼吗?”
她今天来,主要就是想追查一下这件事情的,当然务必要追个水落石出。
“不不, 我敢以人格担保, 国际友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翻译不问希哈努克先生, 直接就说。
苏樱桃于是看东方雪樱:“那你觉得会是谁把你的名字给调过来的?”
小人是这样,她契而不舍的抹黑你,给你使绊子,但是表面上,你跟她的关系可能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东方雪樱也不过跟褚岩认识,家里穷, 看他人还不错,一起吃过一顿饭。
她哪知道仅仅因为认识褚岩就得罪了苏曼和包菊。
天高皇帝远,苏曼和包菊在首都捣的鬼,这地儿怎么查?
既然东方雪樱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苏樱桃索性就对胡场长说:“这位东方同志又不是劳改犯,成份也不错, 胡场长,咱们能不能协商一下,我把这位女同志调到我们密林农场去?”
“这也是我的请求。”希哈努克连忙说。
胡场长大概知道希哈努克是谁了,他跟苏樱桃的关系也挺好的, 于是他说:“调就调吧,你填个手续就行了,这事情简单。”
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填手续的时候,苏樱桃还是跟希哈努克说:“我相信我们国家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像东方这样的,希哈努克先生,人都有追求和选择爱情的权力,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东方从一个漂亮的,活泼的芭蕾舞演员,变成今天的样子,并且生活在沙漠里,是因为您,好吗?”
翻译的头发都在抽筋:“小苏同志,你确定这句也要翻译?”
“当然,你不翻译他怎么知道,现在就翻。”苏樱桃说。
翻译又抽了一下唇,显然并不想把这句话翻译给希哈努克听。
邓昆仑清了清嗓音,把这话用英文翻译给了希哈努克,然后用中文对翻译说:“翻译同志,在任何人面前,不要丢了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尊严,好吗”
翻译再抽了抽唇,但依然没说话。
今天就可以离开成县劳改农场,去苏樱桃的农场啦?
东方雪樱看着胡厂长在调令上签了字,不敢表现的太高兴,但也立刻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可以离开这个农场。
再说苏樱桃,她其实能猜得到,苏曼和包菊,应该才是在东方雪樱身上捣鬼的人,但是,就一个东方雪樱,包菊不应该那么忌惮的。
包菊可是宣传部的领导,在首都能呼风唤雨,在知青办打个招呼,让人调个小姑娘,多简单一个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让她那么操心的。
“中午在咱们这儿吃个饭吧,我让食堂给你们打饭。”胡场长笑着说:“咱们的麦子长的不如你们,我们天天瓜代菜,苞米面,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下去。”
“我们是晚上七点的专列,就不在你们这儿吃饭了。”刘伟扛起摄像机说。
这种条件艰苦的农场,他们几个留着吃碗饭,就得有好几个人今天要挨一天饿,没必要吃人家的饭嘛。
“要不咱们再走一走?”苏樱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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