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时抬头往上看，正好乌尔奇奥拉滴水的头发将他肩头的衣服染湿了一片。两人穿着义骸的时候自然没有假面和虚洞，没有假面的遮挡，他的头发看起来也好处理一点。
    她眨了眨眼睛，灰眸看着他墨绿的眸子，嘴角弯起的微笑带着一点无奈：“不介意的话，我帮您擦干头发吧。”
    乌尔奇奥拉墨绿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她站直身体，拿起被他放置在桌上的浴巾，走到他身后，动作轻柔地擦着他乌黑的头发。
    乌尔奇奥拉的头发十分细，也很柔软，她不禁想起还活着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是黑发的啊。
    活的越久，越觉得很多近在咫尺的时光，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擦到八分干的时候，她停下了动作，拿着浴巾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为避免下次干这种精细活，她清脆的声音含着抱怨的语气朝气定神闲的乌尔奇奥拉说道：“乌尔奇奥拉大人，下次出门的时候请务必告诉我时间长短。万一今天我回来晚了你找不到衣服怎么办？而且淋雨之后感冒怎么办？萨尔阿波罗大人的义骸很精细，坏了很麻烦啊。”
    乌尔奇奥拉注意力从书中移出，歌妮几乎从不向他抱怨什么。这一次能说出这么多，颇有把平时的怨气都喷发出来的打算。
    他的眼眸轻微转了下，难得对她的抱怨做出回应：“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出去。”
    下次出去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她被这窗外的雨惹得莫名伤感起来，又或许是，第一次对自己见死不救感到惆怅。
    她起身走到阳台，把湿了的浴巾晾起来，然后走到阳台边，伸出手，借住半空中落下的雨滴。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似乎都想着赶紧回家。
    回家，又是一个遥远的回忆。她叹了一口气，雨能勾起的思绪真是太多了，心中不仅没有一点点散去阴郁，反倒越发添堵。
    阳台的门被打开，身后人清冷的气息与雨冰冷而潮湿的感觉不同，她忽然升起想要扯点什么的心思。
    “乌尔奇奥拉大人，人类的心到底是什么？”忽然想起这个在动画之中乌尔奇奥拉纠结了很久的问题，她看着逐渐变大的雨势问道。
    不是意料中的‘无意义’的回答，他的呼吸声很轻，半晌才开口：“人类的力量弱小。只有在产生‘想要保护谁’这种心情时，会爆发出所谓的潜能。”
    她惊讶地转头，完全不知道乌尔奇奥拉会如此回答这个问题。他是想到了之前的那些战斗吗？
    “说来我今天看到了黑崎一护。”她转过头继续看着雨幕，清脆的声音夹在雨点拍打树叶的声音中。
    “他妈妈会被虚吃掉，我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近乎呢喃。
    “因为拥有力量却见死不救，产生罪恶感。无聊的感情。”乌尔奇奥拉的话语含着冷酷的气息，他站在她旁边，墨绿的眼眸在暗色的天幕下通透明亮，却带着阴暗的色彩。
    原本是打算让她去做饭，结果被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才不是无聊的感情，乌尔奇奥拉大人明明很多时候也心软的，就比如讨厌同类自相残杀一样。”她转头反驳他的话语，睁大的灰眸中带着坚定的色彩，在那片灰色的世界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水珠飘进来打湿她的刘海，顺着额头落入眼眶，她眨了眨眼，水从眼眶中落下，灰眸经此一浸，如同雨后新晴，光彩越发明亮。
    乌尔奇奥拉眉尖轻蹙，对她的反驳不置一词。
    “我去做饭了。”她看着乌尔奇奥拉半天没说话，转身朝着室内走去。
    手搭上阳台进入的门把手，乌尔奇奥拉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见死不救这件事触犯了所谓的原则？”
    愣了愣，她转头看过去：“不是，我本来就没打算救他们的。我只会用我的力量去保护我在意的人，对路见不平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这和我的感概并不冲突。”
    乌尔奇奥拉背对着她的表情莫测，估计也是面无表情，她见他不再答话，转动扶手走了进去。
    她才不会告诉他，这就是人所谓的犯贱心理呢。很多时候违心做的一些决定，就算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也还是会本能地去想的。
    【这是不能违背本心的意思吧。】天书君少见地加入了她感叹的行列中。
    对啊，所以我一直想要好好做人。结果你非要让我当动物我有什么办法。
    【你交谈的对象已掉线。】
    口胡你什么时候联网的？天书君，我越发觉得你是个冷傲的闷骚。
    【掉线进行中。】
    吃完晚饭照例是她看新闻吐槽时间。乌尔奇奥拉这时候都会明智地决定进屋，为了看书不被骚扰。
    今天倒是产生了一点意外，书房的灯泡似乎出了问题，他只好在客厅看书。介于他的存在，歌妮倒是将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但是——
    五分钟后。“我的天啊这首相怎么能长成这样，这个国家太让人绝望了有木有！”
    乌尔奇奥拉冰冷地视线看向她，冷然道：“闭嘴。”
    她缩了缩，抱着沙发的枕头小声抗议道：“抢了我的地盘就算了，怎么还剥夺我的乐趣。”
    乌尔奇奥拉冰凉的视线骤然让空气冷了十度。她识相地闭嘴。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书中。三分钟之后，歌妮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