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好可怕的梦。”
魏准心情好上许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真的,我真的做了这个梦,而且这个梦特别逼真!连哥哥身上的,”许净洲抱着他,说话间微微偏过头,
话音倏的顿住。
淋浴头下的热气水雾蒸腾氤氲,萦绕着交缠在一起的四肢皮肤。
男人脖颈后的那块地方沾着水,冷白干净,上面却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没有那块纹身。
魏准托着他转过身,让灯光能充分照到许净洲身上到每个角落。他在这句话后垂下眸,盯着怀里人,“我身上的什么?”
回答他的却是猛力挣扎!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暂几秒钟内:许净洲挣开他的动作,又二话不说把他推出浴室。魏准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人却已经把浴室的门反锁。
前几秒的亲昵暧昧在此之下显得无比荒唐。
魏准憋屈得狠狠踹了脚沙发,眼底隐约泛红,“许净洲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猴耍很好玩是不是??”他拧动门把,竭力绷着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把门打开!”
里面的人没有出声,却反手拍灭浴室的灯。
浴室里的水声接着停下,
一切寂静无声,仿佛里面压根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魏准深吸口气,“你以为只有你会砸锁是不是?再不开门,信不信我也把你浴室门给砸了?”他话音一顿,“到时候可就不是你求饶就能逃,”
“我不想看到你,”
里面的人终于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疲惫,似乎终于受够了这场闹剧,语气烦躁不耐:“你赶快走。”
“你说让我走就让我走,说让我留下就让我留下?我凭什么听你的?”魏准拍门,“你出来,我跟你当面聊。”
许净洲:“我要报警了。”
浴室里的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啦的水声打破寂静。
青年冷淡干净的嗓音透过水声,话音里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魏准以为自己听错,愣了好久。
他觉得不可思议,又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面前门被打开,一股热气从门缝窜出。
许净洲随便穿件浴袍,眉眼间被冰水浸得湿润,他冷淡抬起眉眼,漆黑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男人的身影。
不知道刚才洗脸时用了多大的力气,脸颊两侧被搓得通红。
许净洲盯着他,重复道:“你再不走,我会报警。”
·
“报警?他真这么说的?”
从许净洲那里出来后,魏准憋闷一肚子情绪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报复性的回到公司,从深夜十一点工作到了凌晨三点。
五点钟的时候,宋淋给他打来电话,询问战绩。
魏准翻过手里的文件,听电话那边的人絮絮叨叨,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钢笔机械写字,飞速签过一个又一个合同。
宋淋半晌没得回应,有些不耐烦:“魏准?”
魏准倏的回神。
他再一定神,发现自己刚签过的文件就放在旁边,上面却写着另一个名字:
许净洲。
“我都跟你讲过一遍了,你还要我再讲一遍?你觉得这种事情很光荣??”魏准没来由发起脾气,把写错名字的文件丢进垃圾桶,重新打印。
宋淋在电话那边嘟囔:“我这不是想替你出出主意。”
“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能让一个喜欢你的人发这么大脾气,你都做到这份上还不肯原谅你,”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出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细节。
“魏准?”
魏准蹙眉:“干什么。”
“你当时去医院都说了什么话?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跟我重述一遍。”宋淋啧声:“我怎么给忘了,就你那张嘴,好事也能说成坏事。”
魏准懒得跟他辩驳,“我说,”他回忆几秒,到嘴边的话突然噎住。
宋淋:“你说什么了?”
说许净洲先是个陪|睡的、然后才是演员。
说自己完全不在乎许净洲演不演戏,只在乎睡他时舒不舒服。
魏准这时候才觉出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分。他盯着笔尖,半晌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又被电话那边的宋淋逼问的厉害。
他含糊其词:“我说他是个陪|睡。”
“……”电话那边的人一阵无语,“就这许净洲居然还肯见你,也真是对你爱得够深沉了,换我早他妈拿刀,”
魏准打断他的话:“拿刀干什么?”
“我拿刀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准你真的觉得你这话是人话吗?”宋淋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八成追不回这位了,要不换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宋淋不过脑子都能猜到魏准接下来会回怼什么话:
没有追、不喜欢、只是睡得爽。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许久,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什么。
魏准瞥了眼被他丢进垃圾桶的文件,上面还写着许净洲的名字,又想起这人先前在地铁站送他花时,满眼爱意非他不可的黏人模样。
跟昨晚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许净洲仿佛不是同个人。
魏准抬起眼,正好望见阳台上养得那株蓝风铃。
“我是该给他道个歉,”他说:“你觉得,我怎么道歉比较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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