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翻到后面，从彩色的变成了黑白。
    莉莉轻轻“呀”了一声：“这几张……感觉不一样。”
    黑白胶片里的斯内普，和刚才那种鲜活气息截然不同。夕阳下拉长的倒影，沉思时静默的侧脸，风吹动的衣角，捡起贝壳的手指。这里面的他，似乎……都流露出一种深沉厚重的气质。
    他是这个样子的吗？斯内普有些不敢相信。
    奥莉薇亚伸手从里面挑出一张：“我最喜欢这一张。”
    这张是在他们住的酒店拍的。盘旋蜿蜒的旋转楼梯上，斯内普站在楼底，抬头向上看。黑白的色调中，光影交错出神秘的意味，处在螺旋中心的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黑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镜头，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斯内普依稀想起来，当时他在楼下等奥莉薇亚下来，她突然从楼上喊他，他就随意地抬起头。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幕，为什么照片里会呈现出连他都陌生的画面？
    “感觉……都不像我认识的西弗了。”莉莉老实说。
    “你当然认识。”奥莉薇亚拿手指比出相框放在眼前，“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有时候，就只是那么一眨眼，就错过了。摄影的魅力就在于捕捉那一瞬间，放大那微小的细节。”
    莉莉若有所感地点点头，然后笑道：“总觉得在奥莉的照片里，西弗特别帅呢。”
    奥莉薇亚笑着冲斯内普眨眼：“我们西弗勒斯本来就帅呀。”
    斯内普扭过脸不看她。
    “不过，果然还是要看拍的人的技术啊。”玛丽无语地看着自己手上这叠，“你把他拍得那么好，他给你拍的都是什么鬼？”
    不是没聚焦就是歪的斜的，好不容易来了张正的，头发挡了一脸，挑来捡去，只有一张能看。
    “唔？是这张啊。”
    照片里的奥莉薇亚坐在摩天轮里，侧脸看着窗外的落日，逆光中的轮廓虚化朦胧，很有文艺风格。
    正是圣莫妮卡沙滩边的那个摩天轮。
    “这张的话我也有拍。”奥莉薇亚翻了一会，找出另一张放到旁边。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势，只不过人物换成了斯内普。
    两张照片拼凑在一起，简直像一幅合照。
    莉莉和玛丽看了半天，一致觉得：“还是你拍得好啦。”
    奥莉薇亚耸肩：“他能帮忙按快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是不要期待直男能给你拍出多好看的照片吧。
    斯内普对此发出一声轻哼。
    列车在夜色中到站，下车后，已经升到二年级的他们不用再坐船去学校，被领到了另一片空地上。
    奥莉薇亚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吸了口冷气。
    数百只拖着马车厢的黑色生物停在那儿，它们长着龙头马身，一双形似蝙蝠的翅膀，长而细的尾巴，浑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若非有一层紧贴着的黑色皮毛，还以为它们都是一具具骷髅死物。银白色的眼睛没有瞳孔，在夜色中如点点鬼火，幽幽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巫师们。
    人群中有一两人发出惊叫，但更多的人是茫然。
    莉莉疑惑地看着奥莉薇亚：“怎么了？”
    “这些车子为什么没有套上马？它们会像一年级的船那样自己飞吗？”玛丽好奇地打量着。
    他们看不见……奥莉薇亚恍然，对了，这是夜骐。
    等到他们坐上车厢，在除了她以外的三人看来，车厢是真的自己前进起来。
    “这可真神奇。”
    奥莉薇亚看向窗外，夜骐无声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像是要把他们带往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什么？”斯内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夜骐。”
    “什么？”
    “一种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的生物。”奥莉薇亚低声说。
    斯内普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窗外，霍格沃茨越来越近了，一排排亮着灯的窗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温暖，仿佛是等候着他们回去的家园。
    奥莉薇亚突然问：“你觉得霍格沃茨和伊法莫尼，哪个好？”
    “当然是霍格沃茨。”斯内普毫不犹豫地脱口道。
    奥莉薇亚笑了起来。
    斯内普挑眉：“你难道对此有不同见解？”
    “并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确实。”
    虽然意思不同，两个人还是达成了微妙的和谐。
    进入学校，大厅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他们分别坐在各自学院的长桌上，看着一群新生，从房间里陆续走出来，好奇而又胆怯地观望着四周。
    “有没有觉得像是看到了去年的我们？”奥莉薇亚觉得有趣。
    斯内普矜持地做出一副学长的样子：“我们那时候可没这么缩头缩脑的。”
    那是因为当时没有一面镜子放在你面前。奥莉薇亚在内心吐槽。
    视线一扫，她发现教授桌上的人有了变动，除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每年一变，图书馆的布兰奇夫人和守门的普林格先生也都不在了，两个新人坐在了他们的位置。
    跟原本温和的布兰奇夫人与普林格先生明显不同，新来的两位教授都板着个脸，一个严肃，一个阴沉。
    希望巡逻的那位也喜欢喝酒吧。奥莉薇亚为自己日后的夜游生活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