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圆形纸门,只是这次还不等到麻仓好伸手,纸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门口挑出来两个少女,各自穿着繁复的哥特式裙,拍手笑道:“欢迎光临!”
麻仓好颔首,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了。
“你找我有事么?”
麻仓好走进屋中,大大咧咧地坐在正位上的女子面前。
“啊呀,您可真是不客气。”
正位的美人榻上,横卧着一个称得上活色生香的美人。
美人一身华丽的十二单衣,只是领头开得很大,露出半个圆润白皙的肩头,而上面又落满了海藻般的长发,黑色发丝乌压压地落了满身,霜雪般的腕子微微抬起,指间夹着一只老式烟斗,袅袅烟雾腾升,她的容颜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神秘而妩媚。
“或许是您有想知道的东西,这才牵引妾身过来呢。”
通身诡媚的美人慵懒地抬起一双凤眼,眸中烟雾迷离。
“或许吧。”麻仓好毫不在意道:“就算我有想要的消息,难道你会白做买卖——”
“壹原侑子?”
次元魔女“咯咯”笑了两声,“还是老客户懂规矩。”
“罢了,”麻仓好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我要看一看桔梗的因果线。”
屋中霎时沉静了一瞬。
“啊呀。”神态慵懒的女子下意识坐正了身子,“这个范围可就大了去了,叶王,你确定吗?”
因果线,因果线,往小了说,看一个人的因果轮转,往大了说,是他的生生世世。
如果不是因为坐上的人,确实是昔年的麻仓叶王,就算是走遍万千空间的次元魔女壹原侑子,也会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确定。”麻仓好端坐在她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冷静,“看在我是老客户的份上,给我打个折?”
“还是说,你办不到?”
“好吧。”女子眨了眨眼睛,“瞧您说的,妾身开的可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店铺。”
“还请稍等片刻。”
美艳绝伦的店长将烟斗随手放在了跟着的少女手中,身姿袅娜地起身。
麻仓好坐在屋中,安静地等待着。
在静谧的空间里,更容易让人回想往事。
麻仓好认识桔梗,迄今为止,已经有五百年光景。
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人心莫测,妖鬼横行,神道正处于鼎盛时代,而阴阳师,已经过了最繁盛的时候。
那年日后扬名战国时代的巫女才只是一个堪堪到弓高的小丫头,跟着自己的师傅摇摇晃晃地弯弓搭箭,努力磨练自己的能力。
那年的麻仓叶王,因着一个老友的邀请,从美洲回到故土。
彼时故土风景早已不似当年,麻仓好迫于老友美颜笑容压迫之下勉强完成了的请求,从西国出来后,便有些辨不清方向。
不过这对大阴阳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游荡在当时的战国,偶然间走到了一个村庄,正看见了绷紧了脸色的小巫女。
小巫女眼神坚毅,满身灵光耀眼,灵魂是是真正的圣洁。
在妖鬼漫天的战国时代,还能看到这样纯粹而干净的灵魂实属不易,麻仓好便逗留了一段日子。
后来......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次元魔女已经捧着一个瓶子出现在她面前。
“叶王,”她俯下身,姬式长发慢慢落了下来,“你真的要看全部?”
“嗯。”
“那是一份足够庞大的因果,”壹原侑子的语气难得没了调笑的意味,“我从不劝人,甚至可以减少你付出的代价,你——”
麻仓好无声地笑了一下。
“我不认为我的精神会受不住。”
开玩笑,她以后可是要成为通灵王的人,那时所要见到的灵魂何止千万、亿万。
如果连一个人的因果线都受不住,那还做什么通灵王?
不过......
“既然你这么好心,那便只需告诉我,桔梗是怎么死的,为何带着四魂之玉转世。”
麻仓好笑的狡黠,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能让次元魔女好心的时候可不多。
壹原侑子难得噎了一下。
她果然是故意的吧。
“算了。”次元魔女没好气道:“那你用什么换?”
麻仓好歪歪头,抬手取出了两方用不知品种的红宝石刻成的五芒星。
红宝石稍显透明,里头竟流淌着苍茫水色。
次元魔女接过来,稍稍输入一点灵力,便见里头亮起了满天星火。
“哇哦。”她道:“真不愧是你,这么快就领悟了时空之力。”
“只是皮毛罢了。”麻仓好神色未变,平静道。
这还是拖了同位体的福。
“那么,等价交换。”
壹原侑子从自己拿来的瓶子里倒出一颗透明珠子,朝它吹了一口气。
珠子光在麻仓好眼前闪烁,炸成了一片星光。
*
麻仓好踏出次元魔女的店铺时,被水花弄湿的浴衣已经被烘干,只是她脸上的冷意,愈发浓重了。
耳畔忽然传来数声破空巨响,随即头顶爆开了一阵阵斑斓烟花。
烟火在头顶绽放得轰轰烈烈,麻仓好仰头望着漫天灿烂,火光明灭间,她的容色淡漠得犹如神祗。
她站在天地间,天地却不在她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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