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笑笑,突然上前一步低头对上顾南眼睛:“但是你知道,我不会为难你,对不对?”
顾南没动,静静对上贺骁骋的眼眸。他们的距离很近,鼻尖几乎相贴,顾南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很轻很淡,又有种疯狂的热度。
“为什么不说话,嗯?”贺骁骋低声道,刻意被压低的声音略微沙哑,和着温柔缱绻的语气和微挑的尾音,从顾南耳朵擦过心中,无端便觉得诡异。
“答案。”顾南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事不过三,同样两个字,今日我不想再说第四次了。”
用十分平淡语气说出的话,却让贺骁骋眼眸中原本就几不可见的笑容彻底隐了下去,他定定看着顾南,许久,笑起来轻声开口:“好啊,那我就告诉你。”
说完,他头稍稍偏过向前倾,在顾南耳边喑哑道:“你猜对了,是我做的。”
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顾南耳朵,顾南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嘴唇已经碰触到了他的耳朵,皱眉后退一步,顾南抬眸看他,丝毫不掩眼神中的鄙弃。
处处被庶子压一头的平南侯世子,平生最怕就是旁人这样的眼神。若是从前看到想来早已暴怒,可如今以如此近的距离看到顾南的眼神,却笑容更甚伸手抚上顾南眼眸:“多么好的眼神,可是啊……”
顾南冷冷看着他。
在这样冰冷的目光中,贺骁骋嘴角的笑意最终是维持不下去,接触顾南眼角皮肤的手稍稍一顿,突然扬起,而后在顾南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狠狠落下。
顾南嘴里很快尝到了血腥气味。
“可是,你一依附别人过活的兔子,实在是没资格那么看我。”贺骁骋收回手,微笑着看顾南肿起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半晌,语气突然柔软下来:“其实,你现在这般模样,我真喜欢。”
“……”
“你不是问我宁夫人的死和我有没有关系么?当然有。”贺骁骋伸手抹去顾南唇角的血迹:“那时候我也觉得她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于是我动了手,那时候她和你现在十分像,不过我对你要温柔多了,至少你除了脸,其他地方暂时还没事,对不对?”
顾南眼眸一闪,想起来棺木中宁夫人身上青紫的伤痕,咬牙。
“看你这般模样,恐怕早已经发现了宁夫人的伤痕对不对,多聪明。”贺骁骋轻声笑笑:“那样的伤痕,多漂亮,你不需要想太多,因为……很快,你也会拥有它。”
“今日可是侯爷生辰,老爷子也在,你敢动手?”
“往来众多,鱼龙混杂,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被混进来的人虐杀,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贺骁骋吃吃笑着说,说完,又温柔看顾南一眼:“或许会疼,但是会很漂亮,你别怕。”
顾南觉得有些恶心:“你不害怕?”
闻言,贺骁骋楞了一下,随即明了沙哑着声音笑起来:“一开始自然是害怕的,那时候我每晚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宁夫人站在我面前,用那张与贺骁戈十分相像的脸看着我,浑身青紫瞪着我,说要向我索命。”
“那会儿多慌张多害怕,可是梦的多了,我突然就想起来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记得宁夫人惨叫的声音,记得她挣扎的模样,记得她眼含泪水却无能为力的样子……”贺骁骋轻声说着,表情逐渐变得疯狂狰狞:“那多好,一个人就在我掌控之下,我想让她疼就疼,那种感觉多么好,多么好……”
话说到最后,贺骁骋神经质不停喃喃多么好三个字,表情疯狂痴迷。
这个人,心早就疯了。
顾南警惕看着他,不动声色朝门口方向移,刚动一下,贺骁骋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是那般痴迷与疯狂夹杂的表情。
“而且,在你和贺骁戈回来后,我看到贺骁戈跪在宁夫人的灵堂那么痛苦那么绝望的模样,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贺骁骋沙哑的笑:“我这么些年想尽法子让他痛苦,就在那一天,我才突然发现,让他痛苦的方法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让他在乎的人不好过。”
“宁夫人死了,那么凄惨,让我看到了贺骁戈绝望痛苦的模样。”
贺骁骋抬起头,用灼热的眼神看着顾南的脸,狰狞笑起来。
“那么现在,到你了,顾先生。”
☆、第9章 .16
一点丹唇,两靥春风。
水袖翻转,顾盼生姿。
眼前是脂粉峨眉,耳畔是唱腔柔婉,贺老爷子半合眼眸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兴起时还会跟着哼几句。
贺骁戈面无表情看着戏台上方,手指无意识攒着。约莫一炷香后,上方的旦角拂袖敛眸,缓缓退了下去。老爷子睁开眼睛意犹未尽看一眼,稍作片刻,上方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语调初起,贺老爷子的眼睛便眯了起来,脊背微微僵直,敲打扶手的节奏也不自觉加快。他是如此,周围平时还算爱好戏曲的宾客此时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视线不停在平南侯和秦氏身上打转,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四周的声音在上方人唱出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后,彻底消散下去,只剩下戏腔依旧婉转。
平南和秦氏脸色骤然沉下,前者不说话,后者还算有些心思,不动声色对旁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会意向后走去,不久,戏台上上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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