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望:“我猜,这小子应姓梁。”
陵光也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哦,神仙哥哥,我的名字叫莫平生。”
玄庸当即黑了脸。
莫平生抿抿嘴,低头又道:“神仙哥哥我不敢骗你,其实……我的本名叫梁承,但我不喜欢,你们只管叫我莫平生,这是我行走江湖的诨名。”
玄庸又昂头,向身边人挑挑眉。
陵光笑道:“王侯将相亦管我不着。”
微一顿,又解释:“我是你的下人,能管我的,岂不是只有你。”
玄庸满意点头。
陈渊不悦一瞥:“管他叫什么,我也不管他是什么王侯将相,我区区一市井小民,自有我自己活着的规矩,这规矩我自己定,不是别人能给我定的。”
这话倒叫玄庸愣了一愣,他侧眼望着陈渊,脑海中却止不住想起子安。
他想子安明明幼年时性情恣意洒脱,到后来被各种规矩压得温润却也内敛,生活日复一日不曾变化,如果子安能够像他这般想,是不是至少会快乐一些呢?
相较之下,他兄长陆卿和反倒是更懂得反抗。
只是……
他不想再说话,垂眸向屋内走去。
天已黑透了。
莫平生一拍脑门,叹道:“我忘记把我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他转身要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算了,东西太多,等都运过来也已半夜了,今晚我将就一下,明儿再叫他们送。”
他执扇往回走,凑到陵光面前道:“神仙哥哥,今晚我跟你一间屋子好不好,我想看看你是怎么修行的。”
“不行!”陵光还没说话,两个声音齐齐传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看,没错,是两个。
陈渊拉着他一只胳膊:“江兄的房间我已定了。”
“没事儿,我可以跟你们挤一挤。”
“嗯?”陈渊一下子没想好后话。
你倒是一点都不讲究啊。
不是王侯将相吗?
陵光反复说:“我真不是神仙。”
莫平生只不住点头:“我知道你不能说,放心,我不会总说你是神仙的,你相信我,神仙哥哥。”
陵光:“……”
他第一次感到神仙也有无奈的时候。
他睡不睡都行就不用说了,这一左一右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再半夜打起来怎么办?
他向玄庸看过去,心想你刚才不是也喊了不行么,你怎么没后文了,你说话啊。
他现在宁愿被玄庸叫过去守夜,也不想掺杂在这俩人中间。
可玄庸抱着胳膊,瞪着眼,却不吭声了。
他只是冷哼一声,推门进了屋。
陵光甩开两人,跟了上去。
后面两人也跟了上去。
陵光推开玄庸的房门,看玄庸坐在桌边,想倒水喝,壶里没水,他“啪”的一下将水壶摔在盘里。
陵光决定尽本分的去帮他烧水。
才一伸手,茶盘立即被两双手接过。
“神仙哥哥我去给你烧水。”
“江兄我来我来……”
两人推推攘攘地出去了。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陵光坐在他面前,打量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大老爷你平日生气都是大呼小叫的,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玄庸抬眼瞥了一下,咬着牙道:“我突然想,他们既这么倾慕你,难道不是好事吗,我的人大家都喜爱,我实在应该高兴而不是生气。”
陵光看他表情,一点也没看出高兴在哪里:“可我却不需要他们这般喜欢。”
简直是负担,他没空担太多人情债。
“那你只要我喜欢?”玄庸随口一接,话说出方觉不对,咳了一下,别过脸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
陵光没把这话往别处想,他也抱着双臂,向后微倾靠在椅背上,盯着这个人的脸,心道:“我敢要你喜欢,呵,你别叫我魂飞魄散我就谢天谢地了。”
玄庸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往后说,又拿胳膊在桌上撑着头,四处地瞥,目光落在床头,他没话找话:“总看见那小瓷瓶丢在枕边,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玄庸也朝床头看去,好似给忘了,想了一会儿才道:“一个老头子给的,没什么,说了你也听不懂。”
“老头子?”陵光想了一想,起身往床边走近,他想去拿那瓷瓶看看,却又想到自己此时身份,伸手之际,回头看看桌边的人。
玄庸望见他的动作,没多大反应,满脸都写着你随便看。
他便继续伸出手。
还没碰到,忽而院子里响起一声大叫。
他瞬间回头,与玄庸一并跑出屋。
院子灯火葳蕤,清风徐徐,风中带来阵阵幽香,陈渊站在一棵桂树下,抬头望着上方。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见了树上的莫平生。
莫平生在树上哀嚎:“猫,有猫,黑色的……”
两人再低头,看见小光在树下悠哉漫步。
玄庸一声呼唤,小光就跳进了他怀中,他搂着猫举头,冷笑道:“你们家都怕猫?”
莫平生瑟瑟发抖地大喊:“黑猫是守陵的,你们为什么要养黑猫啊?”未等回答,反应过来,“什么我们家?”
“没什么,你爬树倒是挺快的。”玄庸眼中闪过一丝凛冽,戏谑道,“但你是不是忘了,猫……它也会爬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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