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池裕的世界里似乎永远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有一个他仿佛永远都跨不去的鸿沟,有一道他可能永远都比不上的羁绊。
薛承洲是一头勇敢果决的恶龙,可面对池裕却选择飞到悬崖用尖锐的石头上一点一点磨平自己的利爪。
他喜欢宽松的衣服,可是池裕说穿衬衫更好看,他就换了自己所有的衣服。
他喜欢咧嘴笑,可是池裕指着期刊杂志上的冷峻男模特说这样真帅,他就开始学着怎样收敛自己的嘴角。
他喜欢正史却看不进文学,可是池裕会捧着一本《黄金时代》念念有词,他就会一边喝着浓咖啡,一边通宵看完。
他喜欢轻松闲适的架子鼓,静不下心拉弦乐器,可是池裕会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张音乐会的票对他扬着嘴角,他就会特意找一个大提琴老师,专门学着为池裕谈上一曲。
他喜欢窝在一个地方不出去乱跑,可是池裕想游遍全世界,他就学会了摄影,在池裕不知道的时候,为池裕拍下了很多个星空,匿名发给池裕。
他喜欢做大于说,可是池裕偏好浪漫喜欢甜言蜜语,他就会在网上搜各种各样的情话,然后认认真真地挑,一遍一遍地背,希望有一天能够说给池裕听。
可池裕有苏柏杨,有和他截然相反的苏柏杨,苏柏杨不用刻意改变自己,所有的穿衣风格也好,所有的喜好也好,就和池裕如出一辙,他们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他们可以说尼采说个一天,他们可以就冰岛的极光一起画一天的画,他们可以随手就挑出最适合对方的衣服,他们可以理所当然地亲昵在一起
苏柏杨提出和薛承洲试试的时候,薛承洲隐隐有察觉到苏柏杨的心思,可当时他更想有光明正大地机会让池裕和苏柏杨不再那么亲密无间,他疯狂地想隔开他们,他想,他果然是个一无是处只会嫉妒的恶龙。
直到苏柏杨选择了离开他们,那是薛承洲第一次将池裕抱在怀里,也是薛承洲第一次看到池裕哭,哭得歇斯底里又无助彷徨。
池裕自己都不知道苏柏杨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苏柏杨是他赖以生存的参天大树,是他一直以来的根。
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薛承洲看着这样的池裕连嫉妒都来不及嫉妒,只剩下了心疼,他接手了曾经苏柏杨为池裕做的一切,他开始变得与池裕亲密无间,他又一次摸清了池裕的全部喜好,也让自己拥有了和池裕一模一样的喜好,他努力让自己扎根在池裕的心底,成为可以让池裕依靠的一棵新的大树。
可池裕是池裕,苏柏杨是苏柏杨,薛承洲也永远没有办法变成池裕,永远没有办法变成池裕的苏柏杨,永远没有办法让哥变成哥哥。
就算池裕拉黑了苏柏杨所有的联系方式,出了什么事情,下意识想到的也是苏柏杨。
特别是在那年池裕母亲生了急病的时候,当时薛承洲刚开完会,然后就接到了池裕的电话:哥,你知道柏杨哥哥在哪里么?
小裕,怎么了?和我说。薛承洲听出了池裕电话那头的哭腔,他心里揪成一团。
池裕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在急诊室门口,我妈生病了,柏杨哥哥也不在
没事的,我在,小裕不怕,哪个医院,你和我说薛承洲有条不紊地安抚住了池裕,然后跑到了医院,陪了池裕好几个日日夜夜,直到池裕母亲手术成功,安全无疑。
薛承洲就有种无力感,他也想成为池裕的依靠,他想让池裕第一个依赖的就是他,可为什么就这么难。
之后池裕恢复了精神去忙自己的论文,薛承洲跑到了深山老林里修行,初心是想着能让自己放平心态,和以前一样默默喜欢池裕就好了,不要奢求那么多,他想把池裕放到合适的位置,比如弟弟。
可是抱着这样初心来的他,最后在一个个正字下,终究放不下池裕,他想算了,他做不了池裕的根,成不了池裕的命也没关系,因为池裕是他的命,是他的根。
就像池裕开玩笑般对他说:哥,我们契约结婚吧?
他几乎是只挣扎了一下,就忍不住屈服了,太诱人了,他根本没法拒绝。
然后他就会亲自去拍卖会拍卖原材料,亲自找大师设计钻戒,然后又是练习,又是亲手制作戒指,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池裕,他一边做戒指,一边就想,就算一直比不了苏柏杨也没关系,只要池裕好好的就行,只要池裕一直开心就可以。
可池裕这朵玫瑰花,娇艳欲滴,总在诱惑他。
一边说着喜欢他,一边又会偷偷关注苏柏杨的讯息,一边把自己灌个烂醉引.诱他,一边又在床上撒娇喊他哥哥
他像是掉进了满是馥郁芳香的沼泽,翅膀早已陷了进去,拔不出来,再也没法飞了。
他本来是打算就这样一辈子的,他以为会就这样一辈子的。
但他不知道,原来玫瑰花早就躲在城堡里,躲在树荫下,偷偷看着总在天上盘旋的恶龙,原来玫瑰花早就扎根到了恶龙的洞穴,偷偷地伸了个懒腰,原来玫瑰花早就将所有的花露都用来擦拭恶龙的翅膀和利爪,随时都等着和恶龙一起翱翔天际。
当薛承洲翻开池裕日记本的时候,他以为他会看到池裕的一些多愁善感,他以为他会看到池裕的委屈,他以为他会看到池裕埋怨他说喜欢过苏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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