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曾试图不露声色地指出,考特尼的观点并不具有典型性,因为考特尼自己没有典型性。另外,考特尼为什么从一个千万人留在那儿的地方逃开呢?而且他为什么从自己的人民中流放出来?他为什么承认有那么多思想病?考特尼曾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小人物,和蔼,有吸引力但被打败了,并逃跑了,因此,他的话反映了他的痛苦,而不是清楚的事实。但马克还从来没有这样谈到过考特尼;的确,他总是让自己显得对考特尼既有好感又有怜悯,是他的同胞;但这是他想植于特呼拉心目中的印象。
他进一步确立了他为自己塑造的角色。他解释说,科学家都在西方的贵族中间,他是一个有着相当地位的科学家。因为特呼拉有一次曾对他流露出向往物质生活的弱点,马克便把自己和自己在美国社会的地位涂上物欲的色彩。他讲到了在他指挥下的著名大学,讲到了对他倍加崇拜的学生和追随者对他俯首听命。他讲到了他的汽车,他的飞机和他的轮船。他讲到了追过他的、正在追他的女人,以及他如何从中随便选定了克莱尔。他的魔棒给她带来了帝王般的豪华生活。他讲到她的家具、她的床、她的设施齐全的厨房、她的衣服、她的珠宝、她的权利。他能捧起她来,同样也有力量剥夺她。他可以令任何女人,世界上的任何女人,登上这个高位。
在这种时候,当他讲到这些个人辉煌时,特呼拉总是静静地听着。除了她的眼睛是那么机灵外,她的表情看不出有兴趣、野心或欲求。用单调的语气讲话,对她来说是很不自然的。有时候,她就这样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这就是她作出的全部反应。换了别人,她也许表现出微弱的厌烦或稍微的不相信,尽管受到修辞学的限制。对马克来说,他觉得他知道她的内心世界,她似乎对他的世界和他的生活留下了印象,但过于高傲而不想流露出来。只在某些时候,他确实怀疑他对她的颠覆工作。那就是当她向一个比他们的生活方式差的美国风俗挑战的时候,但她并不经常发表这样的不同意见。
马克没有对她讲的,就是他对她的急切的欲望,他在等待时机,等她完全解除了武装。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进展得太快,就会吓退她。合适的时刻是她敬畏他的时候,或者他所讲的使她感到屈从于他会使她更加骄傲的时候。马克在整个过去的两周里等待着这一时刻,沉浸在同她在一起生活的想象情景里,而她却毫无所知。他没有时间来作单调的笔记;如果玛蒂得知他自来到这儿连一条笔记都没作,肯定会气昏过去;并且他已经对母亲失去了耐心,对妻子没了兴趣。他的脑海里完完全全充满了特呼拉的诱惑。
在他的脑灰质里的复杂神经元中,他已经同赤裸的特呼拉在她的草垫子上,帕在他们的树丛中的草地上,在海边沙滩上睡过觉;已经同她在帕皮提,在圣巴巴拉,在纽约睡过觉;他已经用这种姿势,那种姿势,还有另外一种姿势同她睡过觉;他已经同她睡过1个小时,10个小时,100个小时,并且她紧抱着他,总是激动异常,而他让她抱着,享受着她对他的需求胜过她那种爱的艺术。他的大脑里满是她裸体的诱人部分,当他将各个部分,公开部分和隐秘部分,拼凑到一起时,她已仰面朝天躺在那儿,她的脸挂满爱意,这就是他朝思暮盼、在每天的现实中卖力工作所追求的时刻。
现在,这个时刻来临了。他盘腿坐在草地上,遮住眼睛,焦急地等待着。
;那么,当我们自由自在地成长起来,我们的感觉肯定会是我这样的感觉,她说。我们的爱情生活很简单,像我们做其他任何事情一样。
他将手从眼睛上拿开。我理解你说的一切,特呼拉。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以及这儿的每个人,都说爱情是一种艺术,几分钟前你也这么说过。然而,你承认你们;我是说你们所有人,不相信需要做准备活动,在美国我们称作预备游戏,你们不相信接吻或允许对方在你的胸前抚摸。
她侧过身来,面对着他,这样他又可以见到她的整个前胸。我没有那么说,马克。我们当然也有你们所说的准备活动,可同你们的不一样,就是这样。在你们国家,女人穿外衣,脱下外衣来刺激男人,你们看不到胸脯,于是一见到它们没了遮盖,就激动起来。我们这儿穿的都一样,没有什么可脱的,胸脯总是露着的,所以他们不激动。在这儿,男人是用送礼物来显示爱慕之情的。
礼物?
编得非常漂亮的花冠,或者项链,或者他猎获的食物。如果我有兴趣,我就会见他。我们将一起跳舞,你知道我们的舞蹈吗?比你们那种嘴对嘴的可笑习惯刺激多了。跳完舞,女子会躺下来松口气,男人就抚摩她的头发、肩膀和大腿,这样一来,女人就算准备停当了。
没有别的了?不接吻,不爱抚?
她摇了摇头。马克,马克,你什么时候会懂呢?我们该教育教育你。
马克鼓起勇气。我希望你来教育。
那是你妻子的事,她必须受教育,你也必须受教育,如果你想了解我们的方式的话。
我要了解你,我要像你那样,教教我,特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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