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的心情如同被大雨淋遍全身,鼓起的勇气被微风轻轻送走,岑涧的心无限地缩紧,并且不打算在此生中再有任何的告白体验了。
孔敬还在喋喋不休,语气也弱得不像话,眉眼之间隐有歉意。
原来,他是在求岑涧不要喜欢他。
岑涧捂住了孔敬的嘴,苦笑了下,说:“我明白了。”
他从内衬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把眼旁认真仔细地擦拭好,一点水痕也没留下。
只有红红的眼眶提醒着孔敬,刚才这人哭了。
那副模样却不是明白和放下之后的通透表情。
分明是我很难过,我急需安慰,你可以抱住我吗。
但是算啦,我原谅那个不会抱住我的你,因为我无法勉强自己不爱你,也无法勉强你爱上我。
孔敬难以克制,握住了岑涧的手。
岑涧如愿以偿,得到了双手的交握,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的手掌心和指腹冷得吓人,丝毫不像刚才把孔敬抓痛时还留有温度。
孔敬被冻得一个哆嗦,猛然想起来现在是盛夏。
不是演技。
他真的伤害了一个人。
说出去的话却是覆水难收。
岑涧走得很急,孔敬想送送他,岑涧却说:“不麻烦您。”
一如刚来公司时的生硬。
岑涧走后,孔敬自觉说的过分想追上去,低头一看,几千块的皮鞋说烂就烂。
狐狸崽子把鞋咬成不明物体不说,还往他的拖鞋里尿了几泡纯正的童子尿。
维也纳虽然是犬科的狐狸,胆子小得不行,来客人时好奇地跑到门口迎接,可当岑涧进家门想摸摸它,它又不知道钻哪个橱柜缝里躲起来了。
比起狗子更像兔子容易应激,一定是方才他同岑涧的争吵吓到它了。
总不能光着脚去追岑涧,孔敬费了半天劲敲开邻居家的门:“可以借我双鞋吗?”
邻居见他焦急的模样,一脸很懂的表情:“是不是老婆带着你的鞋跑掉不让你追呀?”
“您说得都对。” 孔敬蹙着眉,头痛得要命,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孔敬等借到鞋子去追人,岑涧早就没影了。
孔敬酒醒了大半,憋了一肚子火,主要还是生气岑涧跑得太快。
岑涧那条腿差点断了,骨裂的病人跑那么快,不是赶着断腿吗?
瘸着那条腿能跑到哪里去,别被人拐了,卖到山沟沟里。
操,越想越怕,还脑补了糟糕的画面,干脆打电话报个警。
好在很快的,岑涧出现在团建的群里,是吴冕亲自把他拉进来的。
孔敬有那么几天看到吴冕花枝招展的型男微信头像就说不出来的泛酸,心说岑涧喜欢吴冕哪里。
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倒觉得他应该再分化出一个人格来,把自己狠狠地暴揍一顿。
这件事无关喝了多少,他就是害人家哭了。
孔敬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渣前任的事他已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Lily约他吃饭,想给孔敬介绍自己的gay蜜,孔敬也兴致缺缺地回了条再说吧,绅士风度从身上离家出走,Lily臭着脸用语音骂他注孤生,脱团不带你玩了。
孔敬扔下手机,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眼前是他的脸,耳畔是他的声音。
“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你愿意收下我吗?”
离职前没惹麻烦,怎么等到离职却变成了偷了总裁心的贼?
孔敬推开岑涧的原因只有一点。
他可能,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看上了岑涧。
往往是真的喜欢,才会更加伤人。
那湿润的眼睛令他心潮涌动,令他爱/欲难耐,令他……bokki。
你妈的,为什么!给我消下去!
孔敬烦躁地把头怼进了蓬松的天鹅绒枕头底下,身体顺势蹭了两下床单,脑子里却想的是人家的翘屁。
就连青春期也从未感到如此蠢动,就如同内心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狐狸毛挠痒痒。
气得他半夜爬起来,在万籁俱寂中开了吸尘器,轰鸣声大作,猛吸小动物掉落的毛。
借他鞋的邻居拍着门板大叫:“老婆跑了就扰民,没有公德心!!!”
以往从不给邻居添麻烦的孔敬不为所动。
他觉得他的人格真的裂成了两半。
一半疯了,一半冷静地看着疯了的人格疯了,但也只是个冷静的疯子。
他连岑涧究竟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喜欢他都没去搞清楚,却也想吃天鹅肉。
最过分的是,他明明是这么想的,却做了另外一回事,把折了翅膀的天鹅放生了。
就连在梦里,岑涧都流着眼泪,对他说:“我只喜欢你啊。”
☆、【7】
公司大门口,鸡飞狗跳。
男人身形清瘦,长相看起来斯斯文文,眼角却带点上挑的弧度,眯起来看人便显出几分暇眦必报的感觉。
“你破坏了我的家庭,不准备赔我精神损失费吗?我也不跟你计较,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一口价八十八万,你看怎么样?”
欢送会过后,还有三天满一个月,孔敬照例来上班,就碰到这个让他一言难尽的人。
看着眼前撒泼打滚的前任,过去的回忆像走马灯,一帧帧回放,360度立体声环绕,片名是《前男友是一个傻X,而我居然和一个傻X交往过,我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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