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蕴猛地收回手。
    “我会了！”
    “好，”容籍摸摸她的头，“没关系，多学几遍也没关系，我愿意教你……二十遍。”
    他本是想学着话本子里说些“千千万万遍”、“无数遍”的，可是这话太过夸张，他实在说不出口。
    况且若是谢灵蕴学千千万万遍都学不会，岂不是真成傻子了？
    那是在侮辱她。
    调情，二十遍刚刚好。
    谢灵蕴：……？
    二十遍？是认认真真一遍一遍数的那种二十遍吗？
    “那我们现在还差多少遍？”
    “六遍。”
    谢灵蕴：……
    草（一种植物），他还真数了。
    谢灵蕴站起身朝容籍微笑：“谢谢师尊，我会了。”
    容籍看着谢灵蕴毫不留恋走向床榻的身影，内心震惊：谢灵蕴居然也会像话本子里那样欲擒故纵了！
    故意不用掉这六遍，不就是故意想以后继续来么！
    唇角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容籍看着谢灵蕴放下床前的帷帐，习惯性地想要转身去鸟架。刚一转身，他便顿住了。
    话本里那些女主玩欲擒故纵，往往都是还没得到男主的心，又或者是为了争风吃醋。可谢灵蕴这般……难道是自己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容籍的脚步调转了方向，迟疑着迈向床边。
    “……”要开口时，他又顿住了。
    他好像许久没有称呼过谢灵蕴了，两人说话时都是直接说内容，谢灵蕴倒是经常给他换称谓，“师尊”、“仙尊”、“亲爱的”、“宝贝儿”轮着来，可他现在要怎么称呼谢灵蕴
    呢？
    他不想叫“徒儿”，也不想生疏地喊她的名字。
    “蕴蕴。”
    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给夜色增添了一抹撩人。谢灵蕴睁大刚刚闭上的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从床上坐起身，把耳朵附在帷幔边上，有些不确定地问：“师尊？”
    “嗯……”叫出口后，容籍发现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像是回味般重复着，“蕴蕴。”
    他明明只是随意地唤了下自己的名字，谢灵蕴却觉得自己的心都漏跳几拍。
    “我自幼长于凌微，百年间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守护凌微。”
    “倒也算不上什么守护，只是我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凌微养我数年，我便也回报凌微罢了。”
    容籍垂下眼睑，静静地说着。他本担心自己会不知如何开口，想不到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幔帐，却让他能够更好地表达自己。
    “但那都是以前，现今的我已经有了想做的事和想护的人。世间于我如浮云，可为了她，我会好好活下去，成为她永远的庇护。”
    这条命，即使不该出生，即使不被祝福，他也会好好珍惜。
    所以她不用担心，他既不会辜负她，也不会辜负自己。
    他要许给她最光明的未来。
    谢灵蕴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打断容籍，可眼泪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掉下来。
    “魔童引起的躁动，是我体内被封印的魔气。”容籍继续道，“我虽不知来龙去脉，但大体能猜到是我娘在我出生时便封印了我身上的魔气，所以我才能感受到魔气，身上却没有
    魔气。”
    他静默片刻：“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来魔域，更没想到我能遇到魔气化形而成的魔童，这番苦心是白费了。”
    “不过我已经传信回凌微山，取净魔壁来助我。有净魔壁在，我便可以不受魔童影响，等除掉他，我们就一起回凌微山……结亲，好吗？”
    他说完后，便静静等着谢灵蕴的回音。
    谁知过了半晌，帘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容籍疑惑出声：“蕴蕴？”
    他正想着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多，谢灵蕴听睡着了时，床前的帷幔被大力掀开，一个纤细的人影向他扑来——
    “你这个锯嘴葫芦！要么不说要么一说就说这么多！我的眼泪不值钱吗？！”
    纯虚之体的力气太大，将他径直扑到了地上，而他却只注意到了谢灵蕴红红的眼眶。
    容籍轻笑，拍拍谢灵蕴的头：“哭什么，就这么感动么。”
    “可惜你已经以身相许过了，没得许了。”
    他有心调节下气氛，谢灵蕴却完全不领情，自顾自哭个痛快。这些日子来的担忧、害怕，通通在这个怀抱里得到了释放。
    容籍手忙脚乱哄了半天，完全不见好，只好轻拍着谢灵蕴的背部，安抚一点是一点。
    谢灵蕴这下应该不会没有安全感了吧？
    只是她太爱哭了，怎么感觉比话本子里的女主们还爱哭，这么一天几次的哭下去，真的不会把眼睛哭坏吗？
    就算哭不坏眼睛总红红的也不好看啊。
    他说情话对谢灵蕴的杀伤力太大了，以后不能轻易说。
    谢灵蕴这边放开了之后，刚感觉哭得畅快了，便听闻床上一道比她还要嘹亮凄厉数倍的哭上响起——
    婴儿被她的哭声吵醒了！
    婴儿安安静静地睡了半晚上，两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小人存在了，这下子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哄婴儿。
    谢灵蕴把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晃着，又拿出一盏臻焕液变成奶瓶的样子试图喂给他，却发现他根本不吃，只执拗地扯着嗓子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