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孜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殷勤地帮他递纸巾倒饮料,并时不时投以崇拜的眼神,俩人的相处愉快而融洽,和任何刚陷入恋爱的情侣一样。
黄任智谈起了去开会的事,宣读了什么样的论文,临床研究有什么突破,一连串专业术语流水一样从他嘴里冒出来,听得田孜一愣一愣的,感觉他身后缓缓升起了光环。
黄任智淡淡地一笑,颇是享受她的星星眼。
俩人回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初秋的风凉凉的,翻卷着他们的衣角,一会儿拍打在一起,一会儿又各自往反方向翻卷。
黄任智在楼下收住了脚步,含笑道:“什么时候我能上去坐坐喝杯茶?”
“今天没准备,家里乱七八糟的,下次吧!”
田孜含糊地推辞着。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啊?!”
黄任智开玩笑地叹气,眼中却有些不一样的内容。
田孜受不住他这么一看,咬咬牙,说:“那周末吧,我准备点食材,到时候做点家乡的饭菜给你尝尝!”
“一言为定!”
黄任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用殷殷的目光送她进去,一副称职男朋友的姿态。
田孜被他这样看着,步子都有点浮了,转过拐角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像个坏女人,又像得了分裂症,有另外一个自己悬浮在半空冷冷地看自己和黄任智过招演戏,她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为什么感觉不到平安喜乐,只有无尽的疲惫?
可能罗小虎说得对:“还不如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至少混一个自在。”
她想,自己要想想清楚了,想好了和他好好谈谈,不然对他不公平。
电梯“叮”地一响,门开了,田孜看到她门口直直地站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说:“小虎,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过来的?”
昏黄的走廊灯下罗小虎目光幽深,他扯扯嘴角,古怪地笑了下,说:“本来在楼下等你,怕你不方便就先上来了。”
田孜“哦”了一声,脸没来由地热了一下。
她问:“找我找得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罗小虎不回答,反而突兀地提高了音量:“你怎么还和这个人在一起?!”
这话来得又急又冒失,愤懑而委屈,完全不是平常的罗小虎会说的话。
田孜大吃一惊,就着灯光细细地看了看他,说:“你喝酒了吗?”
他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略略靠近就能闻到浓烈的酒味。
罗小虎有点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说:“喝了一点点。”
理智又瞬间回来的样子。
田孜开门,说:“进来坐坐,我给你冲杯蜂蜜水。”
“不太好吧!”
罗小虎努力想避嫌,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跟了进去。
他熟门熟路地往沙发上一坐,酒劲往上冲,一颗头又沉又重,不由地歪在了靠枕上。
田孜赶快放下包,快手快脚地用温水冲了一杯蜂蜜水送了过来,罗小虎不睁眼,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依旧挣扎着说:“谢谢!”
田孜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五味陈杂,他向来进退有度,这必定是碰到什么难关了。
罗小虎不说话,她也不问,反身去房间拿了个薄毯子给他搭上,自己在旁边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敲击键盘“哒哒哒”的声音,还有悠长沉重的鼻息,他睡着了。
孤男寡女,大晚上的身处一室,却没有一丝尴尬和不适,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他们甚至连句话都不用说,就这么静悄悄的各忙各的,安心而静谧。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罗小虎那里有了动静,田孜抬头看过去,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眼睛却是笑的。
她说:“你醒了,好点没有?”
“好多了!”
清醒后的罗小虎立刻发现自己造次了,急急起身,说:“我该走了!”
田孜并不留他,把他送到门口,交待:“你不要开车。”
“知道!”
罗小虎笑一笑:“司机一直在下面等着呢!”
他不说为什么来,田孜也不问,他们之间向来是水自东流舟自横。
罗小虎转身要走的时候田孜突然小声说:“加油,都会过去的!”
罗小虎的身形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最近田孜遇到了神秘事件,几乎每次回家时门卫都会递给她一个饭盒,有时候是炖好的靓汤,有时候是费功夫的硬菜,有时候是时鲜的蔬果。
她警铃大作,可门卫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快递小哥送过来的,什么时候送过来?时间并不固定。
田孜尝尝,味道居然都不错,仿佛专门合着她的口味做的。
她旁敲侧击过黄任智,很快就排除了他的嫌疑,他要示好完全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
难道是何川?一闪而过的念头让田孜一阵心悸,但很快又被自己否认了,何川做事情向来是暴风骤雨,提刀上马横冲直撞的,这样迂回曲折的事情,除非他变性,或者太阳从西边出来。
算起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消息了,这本是好事,田孜一直觉得他是自己生活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可为什么他消失后她的日子依旧疙疙瘩瘩不舒展呢?她不禁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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