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富贵一直等到宁芍药把这句话说了,才忍无可忍地开始指责,宁芍药统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是蒋金山和妻子带大的,而次子因为两老年纪渐大,没有能力,便让宁芍药自己带了。
蒋家因为当年的蹉跎,本就经济不宽裕,他们本可以像其他村民一样选择把孩子送到灵山观就读,可谁让他们得罪了宁初夏呢?记仇如她,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没有办法,蒋家人只能咬牙拿了继续,这才凑到了足够的束把蒋富贵的长子送去拜师读书,至今还缓不过劲,至于蒋富贵的小儿子,那自然是轮不到了。
这在蒋家人看来,是无可奈何之举,家中只有这么多钱,总是得取舍的,而且再过几年,没准钱就攒出来了,可在宁芍药看来,这却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小儿子是她亲自照看大的,是她放在手心疼爱的宝贝儿子,大儿子由公婆带大,本就和她不亲近,甚至因为和公婆接触久了,有时还会说些她过于怨天尤人之类的不好听的话,宁芍药听了很不顺耳,觉得大儿子和她彻底离了心。
当做珍宝般疼爱的小儿子不能念书,一看就对她不太客气的大儿子却能够去接受名师教育,宁芍药面对这样的结果心有不甘,可她早就因为当年的那几件事,害得自己和丈夫双双失去了在蒋家说话的地位。
两人不只是曾经惹了祸事,而且还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么些年下来依旧干活笨拙,甚至比不上蒋金山,再加上没有了能打秋风的娘家,宁芍药觉得自己在蒋家就是个边缘人,她唯一指望的,就是她的宝贝小儿子能够有出息,然后孝顺她这个妈。
这种种的原因作祟,她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去把钱要回来。”蒋金山看了眼儿媳妇,长叹一口气。
他当年觉得儿媳妇够狠,胳膊肘往蒋家拐,对于自己的娘家侄女都能下手。
他还真没看错,是挺狠,对自己的亲儿子他也一样狠。
“要不回来了。”蒋富贵颓然地坐下,“不只是束,她还提孩子置办了一堆行头,什么长衫、好砚台、好笔好纸,都买了……”
蒋金山的手抖了一下:“所以要还多少?”
蒋富贵报了个数。
蒋金山忽然觉得目眩神离起来,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撅了过去。
一瞬间,他的记忆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晚上。
儿媳妇眼神发亮,和他满是喜悦地说到:“公公,你放心,都交给我!我肯定把画要来!”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呢?孤儿最好欺负,就算占了便宜都只能咽下苦水。
他活得太精明了。
精明到害了自己,养了这么个混蛋儿子,选了这么个恶毒儿媳。
一步错,步步错,要是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去要那幅画,也不会让儿媳妇去打秋风的……
蒋富贵和宁芍药均是哀嚎地喊着父亲,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是出现了同一个问题,这看病,又得划掉多少钱?
隔着窗,只能看到屋中人影移动。
会吃人的人,是不会挑剔的。
……
宁初夏离世时,已经年过九十。
这辈子的她活得格外长久,用这双眼看尽了世界变化。
她看着灵山观举朝闻名,看着自己被封国师,看着原先只是村庄的河畔村已然成为城镇。
宁居乐和宁居耀一路考试,身为同胞兄弟的他们一个是当科状元,一个是当科探花,被人引为美谈。
宁居乐被皇帝留在了朝廷干活,官拜丞相,他在朝堂也同样为灵山观做着贡献,他是桥梁,替姐姐解释她的各项“发明”,也安了帝王的心。
宁居耀则被赐了公主,他本也就无心做官,便回到了家乡,成为了灵山书院院长——他从法传真人一次酒后失言中听到了姐姐的愿望,便也仗着自己院长的身份,在书院中把两间教室名字改为毛中、衡中——虽然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姐姐想做的,总是没有问题。
从灵山书院离开的学生很多,涵盖了各行各业,也因此改变了整个大源朝。
当然,这改变,并没有照拂到原先的宁家亲戚们。
宁初夏对于自己的记仇并不掩饰,她可以功成名就,可这光,是不会照到曾经伤她之人的,当年那些亲戚的子女,就没有能进灵山书院的人。
那位富商的独子由于没有成婚,流连于花柳之间,得了花柳病早早离世,他的父母受到打击,封闭家门不再出来。
至于宁芍药?蒋金山中风之后,她和丈夫掘地三尺,把家中的钱挖了出来,两人为了钱大打出手,最后强行分成了两半,可这钱才分完,讨钱的人就来了,他们只能乖乖地把钱交出,然后再度回到圆点,只是这回再也没有蒋金山这样可以主持全局的人了。
两个儿子倒是比当父母的“更像是个人”,只是因为父母的影响,兄弟阅墙,感情很差,长子稍微出息点,没有继续读书,在当地的一家客栈帮忙,小儿子则是另一家酒庄的跑腿,只是他们赚到的钱,总会被父亲剥削,蒋富贵没有了蒋金山管教,再度成了赌坊常客。
不懂得自食其力,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其他人的人,在失去了可以让他们吸血的人之后,总是会一无所有。
宁初夏先后送走了师傅和两个弟弟,她临终时,心中已然没有遗憾。
第283页
同类推荐:
偷奸御妹(高h)、
万人嫌摆烂后成了钓系美人、
肉文女主养成日志[快穿系统NPH]、
娇宠无边(高h父女)、
色情神豪系统让我养男人、
彩虹的尽头(西幻 1V1)、
温柔大美人的佛系快穿、
师傅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