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夏立刻点头应好,其实村长不说,她也知道这担心从何而来。
宁芍药以为自己动作隐蔽,可宁初夏没打算瞒,没多久,其他的亲戚们便知道了宁芍药来宁初夏这买了画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自己抢走的那些锅碗瓢盆、调料油粮、被子衣服已经算是宁家最值钱的东西,却忘了这真正值钱的东西其实是他们看不懂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书画。
宁初夏对于亲戚们语气倒是很坚定,只说她答应了姑姑,如果姑姑给钱,这四五幅画要卖给姑姑,这不,他们就全闹起来了。
今晚来的宁家亲戚比宁知中和妻子出殡那天来的还要多。
他们在这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往后退哪怕一步,吵得人心烦意乱。
而宁初夏,自然就是风暴的中心。
劝说她的亲戚们此时全都好似站在了宁初夏和弟弟们这一便,他们循循善诱,告诉宁初夏她这是被宁芍药这个当姑姑的骗了,被占了大便宜。
“初夏,你要知道,你这画能多卖点钱,以后你和你弟弟们也才能好好过。”说话的亲戚前天把宁初夏家的铁锅都给搬走了,当时宁初夏是不断地求她,只是没得到一丝同情,“你想,你以后要出嫁,你两个弟弟也要娶媳妇,样样都要花钱。”
“是啊,你还小,不懂这钱多不禁花,你别被你姑姑花言巧语给骗了。”
面对众人汇集在一起的劝告声,宁初夏只能怯怯道:“可姑姑没有拿走我们家的铁锅、我们家的盆……”
她这话一出,目光所及的那几位均是下意识低头,而后又抬起头。
这时候又换了套说法,只说当年虽然宁知中找他们借了东西,但现在宁知中都走了,他们想了想这剩下三个孩子也可怜,就不同宁知中计较了,会把东西送回来。
亲戚们都不傻,他们当然知道,能在镇上立足,甚至能去首府的那肯定是大人物。
之前钻了牛角尖,还以为宁知中为了给自己和妻子看病把家财散尽,现在想来,他们肯定会给两个孩子留一手。
再者这不还有蒋家认证吗?他们谁不知道宁芍药那公公为人有多精明,让儿子开个茶摊,都还要偷工减料,怎么都不可能做赔本买卖。
再想想在分遗产热潮里,那像是提不起劲没怎么掺和的宁芍药。
他们均是一拍大腿,得,自己肯定被糊弄了!这真正值钱的东西还在宁家。
见宁初夏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大家便也猜到她估计是从她爹那继承来了个酸腐脑袋,这宁知中就是个穷酸书生,讲究什么没用的仁智礼信,倒是把女儿也教成了这个模样。
这么一想,大家也坐不住,生怕被宁芍药截胡,留了一半的人看着宁初夏,另一半则跑回家,匆匆地把前几天拿走的东西还了回来,当然,这其中肯定会又损毁,有不少人都已经开吃或者把东西送了出去,怎么可能还得回来?只能勉强地拿自家的塞一塞,好让它看起来和之前一样。
这才转眼的功夫,空空荡荡的宁家便又看上去又满当当了起来,要不是东西摆得凌乱无章,都像是没被动过一样。
宁初夏见状便也露出了犹豫模样,她看向亲戚们的眼神从戒备变成了信任和感谢,她正打算开口,得,关键人物来了。
宁芍药这回是带着公公和丈夫一起来的,她倒是觉得自己能摆平,可蒋富贵同蒋金山那是去镇上问过人的,想着要让宁芍药捧着几百两银子到处跑,你说谁能放心?
他们一见这一屋子的人,心里便同时一咯噔,知道完了,尤其是蒋金山和蒋富贵,看向宁芍药的眼神都带着火,总觉得这是儿媳妇嘴巴没把门,把消息给泄露了出去。
村长便是这时候到的,他被住在宁家隔壁的王大婶拉来,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宁家的这帮亲戚已经开吵了。
“好你个宁芍药,你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把你劈死,这东西可是我们宁家的,你胳膊肘往外拐,拐得也未免太多了!”
“我怎么了?这东西说起来还是我嫂嫂留下来的呢!我嫂嫂可不是姓宁的!”
“你别以为知中他们都不在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了,要欺负初夏,先从我们身上踩过去!”
村长当时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不解。
如果他没记错,这些人不是一个赛一个狼心狗肺,人走茶凉,几乎要把宁家搬空吗?
说到这,村长往四周看了一圈便也愣住,这东西怎么又满了起来?
再一听,他总算明了了,原来事情的起因就是他作证的那幅画,其他宁家人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便立刻围了过来。
再看看旁边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宁初夏,他便又只能叹息,这种事情,他谈何插手呢?
他虽然也是姓宁的,但和宁知中这一支是出了五服的,严格来说,宁知中的祖辈虽说还记在族谱上,但他们这一支,几乎都不在村里发展,村长的话对于他们也派不太上用。
他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就是说宁家里收藏的这几幅画很值钱。
可他怎么帮宁初夏保下来呢?这保得住一时,保不住一世,就算今日不卖,这些人难道会放过宁家吗?
他只能拍了拍桌子,在众人危险的眼神中道:“不管今日结果怎么样,这契约都得送到县衙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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