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鸾盯着某个家长怀里的花束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有点荒谬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羡慕……有点像突然发现“啊我居然还是个人”这样的类似情感。
所以盯着又哭又笑扑进母亲怀里的那个女生多看了一会儿,其实连人家的脸长什么样都没注意,看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顺手把考试用具扔在了垃圾箱里,准考证揣进裤兜。
一转身,就看见谢云一身黑色长裙,还是一件小外套,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手揣在兜里,显然没有花。
说不上是失望吧,这女人向来没心没肺。
他走过去,弯了弯腰,问她:“花呢?”
谢云:“什么?”
陆鸾嗤笑一声,刮刮她的鼻尖:“没事。”
她没带花,但是却也实打实站在考场外等了他两天,别的考生家长也不一定做得到……这么想着,陆小爷宽心了些,揽了女人的肩,然后当着她的面脱了校服,随便捐给了路边讨饭的阿伯。
他问谢云想吃什么。
谢云却问他:“陆阿鸾,你问花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想要一束花?”
她这么说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下,犹豫了下,公开了,双手空空如也地从口袋里拿出来。
陆鸾平视前方,心想这女人可能是吃ky牌的大米饭长大的吧,否则怎么这么能变着法子给人添堵呢?
“我不想要。”他说。
“你出来的时候光盯着那个女生看了,”谢云说,“她就有花。”
“我看她长得好看不行吗?”
“哦,她戴的眼镜是挺好看的。”
“是,显得文静。”
“陆鸾,那女生根本没戴眼镜。”
“……”
陆小爷很想锤人。
他低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谢云抬起还缠着绷带的手摸摸他的脸,显然是对于自家小崽子难得有的少男心心疼不已:“我们去买花,把花店买下来,实在不行我给你把种植基地都承包……
陆鸾被她的暴发户鱼塘主发言娱乐到了,心中那股其实本来就很轻的失落顿时消散得烟消云散,他望着她满眼担忧地望着自己,然后嘴巴却步步紧逼,不给他留活路。
当初怎么就把这么个女人捡回来了?
看上她什么了啊?
陆鸾轻嗤一声,决定也不给她留活路。
“口袋里放的什么?”
他话一出,满意地就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整个人僵硬了――让谢小姐这样僵住的机会并不太多,她伤心了会骂人,恼火了会挠人,但整个像风干牛肉干似的硬在那,不常见。
陆鸾扫过她的外套口袋,刚才她一直在口袋里握着什么玩意儿,想要掏又没敢掏,他原本想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她……
谁让她这么胡搅蛮缠。
“别是钻戒吧,”陆小爷难得有心情调侃,“说入赘也是没错,但是好歹让我把我户口本从陆家迁出来,你别看陆坤保养的不错,其实他有三高,受不得刺激。”
谢云没理他的玩笑话,死死地压着自己的口袋,那张白皙的脸蛋染起红晕……殊不知这样更是坐实了她口袋里有东西。
早就脱了校服,就像脱了什么束缚,身上穿着件白色的t恤如今再也没有任何的陆小爷看谢小姐这样难得像个正经小姑娘,心痒痒,顺势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哄她:“我看看,藏的什么。”
谢云摇头不给。
两人就又黏成一团滚进巷子里了,这次是他主动的。
他在谢云的尖叫里,从她的口袋里掏出……
一小片布料。
上面还带着体温,穿过的。
陆鸾脸上的调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怀里,谢云见大势已去,破天荒地骂了声脏话,捂着脸,顺着墙滑落。
…………………………………………高考门口,一片父慈母爱,家长们手捧鲜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高考归来的小孩时,谢云心中曾经也是生过这么一秒“这样好像不妥”的念头的。
人家送花,她送内裤,属实变态。
她用了整整一个英语听力的时间说服自己,没关系,陆鸾么,是个小变态,他会喜欢。
然后,考完试,她就看见自家小变态脑抽似的突然纯情,一脸羡慕地看着同僚手里的鲜花……他当了那么久的变态,就在谢云期待他真的是个变态的时候,突然当了人。
难受。
此时此刻,谢云尴尬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喷火,真的想死。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腿软得恨不得一屁股坐下去,就听见头:“起来,这地上老鼠蟑螂什么没爬过,你别真坐下去。”
谢云脸埋在膝盖里,伸手摸索着,一把捉住他的裤脚:“那你把它还给我。”
陆鸾很淡定:“谁?”
谢云:“……”
打从和陆鸾认识到现在,谢云从未如此卑微过。
就好像高考是个分界线,农民从此把歌唱。
王井龙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是陆小爷,让他先去修车厂,别早回家。
“啊,可是陆小爷,晚上大家约了夜色啊,说好的不醉不归呢?”
电话那边,陆小爷声音很冷,大有“同学都是同林鸟,高考完毕各自飞”的无情:“谁跟你们说好?”
他说话的空挡,王井龙听见他那边传来水声,迷茫地抬头看看脑袋上万里晴空,他傻不愣登来了句:“你那边下雨了?局部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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