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鸾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然而也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屋。
韦星涛轻车熟路地拎了工具箱出来,打开拿手电筒时,听见陆鸾在他身后说:“你又去打架。”
“五中有几个高一的来找茬。”韦星涛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下,一束光亮起后,立刻关上,“哪怕你不管学校的事,他们也不敢惹你,五中有你在太平得很……他们闲的想吃屎,只好来找外校的麻烦。”
听着这半抱怨的说法,陆鸾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问了他要了那几个找事的人的名字,就再也没有提下文。
在韦星涛拿了手电筒道谢往外走时,他叫住了他,指了指沙发上一个破月饼盒。
“什么?”
韦星涛走过去,单手掀开月饼盒,看见里面放了一沓新取的钱,挺厚的,可能有个四五千块。
他猛地盖上盖子,回头望着门口站着的年轻人。
陆鸾说:“这月工资,上次贴膜陆容多给了几千块,你和安仔他们拿去缴学费……”
韦星涛不肯拿:“暑假给夜色跑了两个月的腿,我学费缴了,你把这钱拿给软妹和阿龙,他们兄妹拖家带口的,软妹就靠在巷子里打零工那几百块哪里够?”
“他们有他们的。”陆鸾不准备跟他废话,“拿走。”
看了他一眼,少年知道在说也不过是要惹骂。
不好再说什么,从破旧的月饼铁盒里拿出钱塞进衣服内袋里,然后放了手电筒,轻车熟路的走到里屋,在一个灵位前拜拜上了柱香,嘴巴里不正经念念有词:“谢谢王阿婆给我们带来陆小爷这财神爷……”
话还未落。
被人从后踹了脚,陆鸾伸手扣上了牛仔裤的鸟门,又抓过沙发上的一件t恤套上:“我跟你一起上去看看。”
少年举着香愣了下。
陆鸾偏了偏头:“怎么?”
韦星涛看了他一眼,显然有些惊奇:“没什么,就是瘫佬阿荣一家搬过来那么多年,,都没见你上去同他们讲话过,甚至过年也不曾道过恭喜。”
陆鸾穿好了衣服,冷冰冰道:“恭喜什么?也要有喜可道才是。”
韦星涛说:“现在他们不也没有……”
陆鸾打断他:“前段时间不是有只金丝雀给他们送了一大笔钱?”
韦星涛惊了,天真之中带一点正义的警惕盯着他:“陆小爷,难道你也打那笔钱的主意?”
“……”
陆鸾荒谬地瞥了他一眼,一个眼神便让前者把接下来的大惊小怪吞咽回了肚子里——
他对那十万块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他也不会主动跟眼前的少年解释,他之所以对这件事稍微上了点心,不是为了瘫佬阿荣那点钱,而是为了那只显然十分喜爱日行一善的金丝雀。
……
他自己都没想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他几乎没有对身边的人产生过这种“有点害怕它把自己玩死所以还是盯一下比较好”的责任感。
不过幸好,他也懒得去想。
抬脚走在拿着手电筒的少年前面,他率先上了楼。
还没上到对应楼层,就听见楼梯里传来乱哄哄的吵架声。
三楼的住户扯着嗓子在骂:“明明拿了一大笔钱,也舍不得找个人来翻修一下下水管,如今屎尿都喷出来弄得我家天花板上!你让我们怎么办!我上辈子做了孽欠你们家钱要顶着屎盆子样的天花板么!”
“那钱要用来给阿强上大学……”
中年女人支支吾吾的声音响起。
陆鸾走到三楼时,看见楼梯上已经滴滴答答地流淌了许多污水,污水顺着楼道蜿蜒成了小河。
三楼的住户骂骂咧咧地在收晒在走廊的衣服,以免被熏到臭味……李子巷楼间距很窄,能够见到阳光、通风的户型算“豪宅”,一般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见缝插针地在任何空位地方晒东西。
“短命鬼,拖油瓶,阿强上辈子杀人放火投胎来你们家,不如都去死算喇!”
见到陆鸾,她嘴里的咒骂停顿了下,小声了一点。
陆鸾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
原本就足够斑驳的楼道如今变得更加狼狈,陆鸾如没看见般,踩着污水上去四楼,瘫佬阿荣家的阿庆嫂站在家门口。
楼道已经如此惨不忍睹,此时她家中更是一片狼藉,走到门口就有一股浓重的骚臭味扑鼻而来,这在夏天简直是生物武器级别的杀器……
他家大门敞开,整个屋子泡在管道冒出的污水中,污水已经漫过脚背……白色泛黄的瓷砖地面上有许多黑色的残渣还有卫生纸泡开的污渍。
陆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初中生少年,后者一脸尴尬,他没想到陆鸾会跟着上来,否则他会如实告诉他,这次坏的是卫生间下水管道……
陆鸾站在这家门口,停顿了下,抬脚走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韦星涛终于忍不住,伸手拽住他:“陆小爷,要不你还是……”
“还是什么,这里是李子巷,又不是五星级酒店。”陆鸾声音很平静,拍开他的手,转头问阿庆嫂,“卫生间怎么走?”
阿庆嫂已经惊呆。
一是惊讶在李子巷里还有生得如此好看精致的年轻人;
二是她晓得这年轻人叫陆鸾,听说虽然年纪轻轻却在荣连街附近一带很是有话语权,她们搬来几年,这次第一次同他讲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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