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疼,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知晓,容悦最是心软。
果不其然,他刚表现出疼意,将自己埋在被里的人就探出头,眸子里透彻地似是被水洗过一般,揽着被子将自己遮住,羞意还未降下,就染了几分担忧:
“……你没事吧?”
厉晟伸手按了按,轻吸了口气,余光瞥见女子急地坐起了身子,他才拧着眉头,说:“好似出血了。”
容悦脸色一变,忙伸手将他拉坐下,掀开他的外衣,就见一排牙印,的确是出了血。
她顿时有些心虚,不自然地轻颤了下眼睫,底气不足地辩解:
“是侯爷先招我的。”
厉晟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人搂在怀里,说:“那瞧本侯成这样,阿悦就别生气了,可好?”
容悦脸颊微红,虽未说话,态度却是明显软了下来,靠在他怀里,不似之前,丝毫不搭理他。
厉晟抱着佳人,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
外间的雨下了许久,隔日容悦走出房间时,外面的地上依旧带着积水。
不过到底是雨停了,一行人自然是回了府邸。
刚到府上,厉晟还未离开,下人就禀告说,昨日容大人又来了。
不过因着府上没人,待了片刻,就脸色不好地离开了。
厉晟靠在软榻上,容悦正替他换着肩膀上的药膏。
闻言,容悦的动作一顿,厉晟握住她的手,冷笑一声:“脸色不好?”
那下人停顿了下,才迟疑道:“若奴才没有看错,容大人的确是拂袖而去的。”
厉晟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好大的威风。”
下人吓得头一低,最后在厉晟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下,连忙退了下去。
容悦仿若没有听见两人的话,只轻轻拍了下厉晟的肩膀,说:“抬手。”
厉晟一噎,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容悦手上的白布,却依旧是听话地抬起了手臂,让容悦更方便地为他包扎伤口,不过,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半大点伤口,哪里需要这般?”
容悦扯着唇角笑了下,同厉晟刚刚的表情十分相似,斜眼瞥向他,她说:“昨日侯爷不是说疼吗?”
昨日一时担忧,才落了他的圈套。
现在一回想,自然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
厉晟讪笑了下,却是不再开口嫌弃,任由她为那一点的牙印包上,几乎裹了大半的肩膀。
他闲着的一只手,随意敲点在案桌上,想起那日容祜说的话,他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不动声色地问着:
“阿悦曾经在容府时,可有交好的人?”
“交好?”容悦眉眼不抬,并未发现不对劲,只随意地回着:“我连容府都甚少出,自然是没有的。”
“那你母亲的那方人,对你可好?”
话音刚落,厉晟就察觉到旁边的人动作一顿,虽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自然,可厉晟心底却仍是一沉。
容悦将他的伤口处理好,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侯爷今日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些?”
厉晟笑了笑:“只是好奇罢了,阿悦不想说,本侯便不问了。”
容悦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淡,捧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才敛着眼睑说:“只是不知该才哪儿说起。”
厉晟眉梢轻挑,握着她的手,似不经意地说:“那阿悦可喜外祖家?”
“谈不上喜不喜欢。”她说:“其实曾经舅舅一家对我还是挺好的。”
“若非有舅舅他们在,我在容府定然会比当初更差。”
顿了顿,容悦指尖捏紧了杯壁,厉晟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又很快地松开,就听见她不咸不淡的声音:“只不过在我嫁入罗府后,就从未有过来往了。”
厉晟状似不解:“这是为何?”
容悦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他一眼,略有些迟疑:“我曾听母亲说,我与舅舅家的表哥,年幼时曾定下婚约。”
她并未想过瞒他,所以虽然有些迟疑,却依旧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厉晟握着她的手一紧,随后就是一松。
虽然心底还有些隐晦的酸意,却不得不承认他此时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此时能毫无芥蒂地说出来,就代表她并不在意那段婚事了,至少是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容悦自然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她偏了偏头,看着他:“侯爷很在意?”
厉晟想淡定地说不是,可是顶着她的视线,最终还是不自然地点点头。
容悦心底微动,下一刻,仿佛察觉到什么,她眯起眼,抿出一抹轻柔至极的笑:“那日父亲便是同侯爷说了此事?所以侯爷回来之后,就转身就走了?”
厉晟端起一杯茶水,不紧不慢地喝着,就是不同她对视。
容悦几乎是气笑了,不是对着厉晟,而是因为容祜。
旁人不知,难道容祜还能不知,她那所谓的婚事不过是年幼时母亲与舅母定下,她更是从未与那表兄见过。
容祜既已猜到罗府伏法,她却尚存的原因,却还在厉晟面前说这番话,他到底是何意思?
容悦握紧了手,心底对容祜失望至极,他若是当她是他女儿,又岂会这般,总将她往火坑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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