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做错了，也很难和人说软话。
    正因为如此，两个人早年才会吵得不可开交，到最后为了一点小事，谁都不肯退让就这么离了婚。
    更何况，面对自家儿子，两人的自尊心就更不可能会在儿子面前低头。
    面对小时候顾淮西叛逆淡漠的回应，两个结婚时总是吵闹的人，在面对儿子的态度时倒是诡异的都有了共同的默契。
    每次都忍不住唠叨教育孩子来打破和儿子之间尴尬而陌生的氛围。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每次见面都忍不住挑剔顾淮西各种各样的毛病，一方面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一方面是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不过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两个人私下里其实也一直都很想和儿子关系缓和下来。
    但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一见面又都会控制不住脾气。
    还好今天有小甜甜在，严梦芝看到小甜甜软萌可爱的小脸，尤其是那张和儿子十分相似的样貌，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顾淮西小时候。
    顾淮西四岁的时候，她和前夫也还没离婚，那时候她也还在自己带顾淮西。
    每天带孩子做家务再疲累，看到小家伙漂亮可爱的小脸，一整天的疲惫烦恼就都没了。
    那时候顾淮西见了她也不会像后来那样，说不了几句话就能怼起来。
    他还会奶声奶气，嗓音稚嫩的喊她“妈妈”。
    语调就和现在小甜甜喊“奶奶”时一样纯真甜腻。
    年轻时一直落不下的脸面，放不下的家长脾气，现在看着孙女的脸，严梦芝忽然就软了下来。
    也可能是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大不如以前，脾气也跟着不如以前了吧。
    严梦芝看着儿子的脸到底放下了自己的脾气，和所谓的家长的自尊心。
    “这句道歉是我欠你的，欠了这么多年，对不起，淮西，都是妈不好，一直没做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
    当年她刚离婚，忙着找工作上班，根本顾不上顾淮西。
    孩子只能让顾淮西奶奶照看。
    再后来，慢慢的她工作闲了下来，本来想有时候多看看孩子。
    但没想到那时候怀上了女儿，就开始一直照顾女儿。
    再之后，和儿子见面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她就算想管孩子，孩子也已经不让她管。
    她也就那么放任孩子由奶奶带着。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妈的失职。
    顾淮西身子一僵，目光愣怔地看着严梦芝。
    严梦芝一下子眼眶一下就红了，“对不起。”
    原本还有些怒火的顾诚，听到严梦芝的话也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低声道，“爸也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也知道，这些年我们欠你的何止一句对不起。”
    顾淮西愣怔地看着父母，像是要看看他们是真的一样。
    睫毛微颤动了几下，顾淮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拿起筷子，道，“我肚子饿死了，说这么多干什么？吃饭！”
    “嘻嘻。”小甜甜捂嘴偷笑，“爸爸害羞了。”
    “小兔崽子，你闭嘴！”顾淮西恶狠狠瞪了小甜甜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怎么和孩子说话的？”
    “我和你爸对不起，你闺女又没对不起你。”
    “就是啊，你有个当爸的样儿吗？”
    顾淮西一句话，爷爷奶奶再次炸毛，瞬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斥责道。
    顾淮西：“？？？”
    刚才不是在和他道歉吗？
    为什么翻脸这么快就像龙卷风？
    小甜甜觉得自己的确很委屈，眼眸转了转，立刻抬头朝着爷爷奶奶诉苦，“爷爷奶奶，爸爸还骗我，明明说好带我去玩，却骗我去上英语班！不止如此，爸爸还要给我报好多好多兴趣班！”
    “顾淮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啊，你看你小时候，虽然我们是一直批评你，但那也是因为你成绩一直不好，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回想一下，我和你妈有没有强迫给你报一大堆补课班？”
    “就是！而且小甜甜才多大？你高中的时候我都没让你奶奶给你报班！”
    顾淮西：“……”
    你们不报班分明就是对我高考压根不抱希望了……
    “小甜甜才四岁，你就要报这么多兴趣班，你是要累死她啊？小孩子要有个好的童年啊！”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好吧，但现在不一样，都讲究赢在起跑线，别人家父母恨不得小孩子刚进幼儿园就要学富五车了，很多像顾甜甜这么大的，人家何止都认识字了，甚至都还会好几门外语，这些不提，现在小孩子也都要学个才艺什么的，对将来也是条出路啊。
    像是钢琴、舞蹈之类的才艺，很多孩子就是这个年纪就开始学，难道你们打算等顾甜甜上高中，发现她分数不够好，想走特长生的路才发现她啥特长没有的时候才开始学吗？”
    顾淮西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父亲，为了小甜甜操碎了心。
    “我要给她报班，完全都是为了她好呀！”
    绝对没有任何私心，比如什么不想被小崽子盯梢什么的。
    这个私心一丢丢都没有。
    完全都是为了小崽子而考虑。
    “爸妈，你们不能因为溺爱她就纵容她，现在不让她多学习，以后她长大了就没出路啊，你想想你们小时候怎么吵我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