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眯缝着眼睛看许野，“一开始你就租了一年吧？”
    “嗯。”
    谢卓觉得奇怪，“你那时候应该没什么钱吧，画不是最近才卖出去的吗，你哪来的钱租房子还一租租一年？”
    “赚的。”许野把接了水的锅放在炉灶上，有问必答，但又不多说，跟挤牙膏似的捏一下出来一点。
    谢卓算不明白这笔账就跟做不出一道题似的，难受，“你不就打了奶茶店一份工吗，能有多少钱？你该不会还偷偷打了别的工吧？”
    这次许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谢卓问，“什么工作这么难以启齿，不能说？”
    如果谢卓不是他直播间的粉丝，如果他没有在软件上虐过谢卓那么多次，如果谢卓没有成天把他是变态挂在嘴边，这时候许野一定会说，其实我就是缺氧，我赚的钱有一部分是你提供的，冤大头的钱挺好赚。
    可是现在，他真不敢说。
    他怕谢卓听完会疯。
    说不定一生气给他卸了，就着这锅水给煮了。
    许野说：“不是什么长期的工作，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做了，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现在是我想知道。”
    谢卓快好奇死了，虽然是间阁楼，但绝对不便宜，一年少说也得两三万，一个月前他还身无分文，干什么工作能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
    谢卓看许野切着黄瓜丝，突然一个激灵，一步迈进去抓住他的手，“我操，你他妈该不会是去卖——”
    许野举着刀转身。
    看着许野平静的脸，谢卓脑子里突然想起之前看过一个杀人电影，变态杀人犯杀人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就像现在的许野。
    “我切菜的时候别把手伸过来，很危险。”许野说完转过去继续切黄瓜，“你刚才说卖什么？”
    许野问完，刀刃碰到菜板的哒哒声一顿，“你是不是有病？”
    谢卓没敢吱声。
    下一秒，咣咣咣剁菜板的声音吓的谢卓往后一缩，许野把黄瓜都快切成末了，“你们学霸缺钱就去卖是吧？”
    许野剁完一根黄瓜，开始洗豆芽，“不帮忙就出去。”
    “哦。”谢卓赶紧离开厨房。
    厨房里水烧开了，许野在里面煮面，谢卓坐在凳子上歪着头往里瞅。
    啧啧，小猫发起火还挺吓人的。
    许野在厨房里忙活半个小时，今天做的不是拌面，是带着肉末的炸酱面，菜码也都摆好了。
    谢卓对着面拍了两张照，回头就看许野闷头吃面不吭气儿。
    谢卓吃了两口面，看了他一眼，“还生气呢？”
    “没生气。”
    谢卓不信：“那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许野问。
    谢卓说：“随便聊聊呗，这样一声不吭的吃面多没气氛。”
    许野看了他一眼，“吃个面要什么气氛？”
    “哎。”谢卓笑着叹了口气，“还说没生气，你这气的可是不轻啊。”
    “我没生气，”许野说，“我不跟智商在我之下的人一般见识。”
    “行行行，你是学神，年级第一，你牛逼行了吧。”谢卓认怂，没办法，谁叫他现在在追人家呢，“现在能跟我好好说会话了不？”
    “嗯。”许野问，“你想说什么？”
    谢卓有挺多事都挺好奇的，他随便找了个问：“你这几天那栋大楼里画画？一画就一整天？”
    许野一边吃面一边说：“嗯，今天已经画完了，明天去收个尾就行。”
    “所以上次画展的那幅画真的是你画的？”
    许野点了下头。
    “牛啊，”谢卓真心实意的称赞，“你新画的那幅画我能看看吗？”
    许野看了他一眼，“你想看？”
    “想啊，当然想。”谢卓说，“你忙活了好几天才画出来的，我想第一个看。”
    许野没想过谁会第一个看到那幅画，从来没人跟他说过“我想第一个看”，想要第一个看却不是为了画而是因为画是你画的的人更没有过。
    许野看着谢卓，像是在走神，过了一会他低下头拌了拌碗里早就拌匀的面，“如果今天不是我被堵在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问我这件事。”
    “什么事？”谢卓问完自己反应过来，“啊，你说知道你画画的事？”
    “嗯。”
    “没打算问。”谢卓说，“今天要不是碰到这么一出，我也不能确定你就是从那栋大楼里出来的，怎么问？”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实在，许野抬头看他，“你都能找到公交站。”
    谢卓乐了，“公交站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才去的，大楼怎么试啊，往哪一杵等着被保安撵？我不要面子的？”
    谢卓的逻辑可以说是毫无漏洞了，只是许野听完莫名的想笑。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一直自认为自己很帅的谢卓站在大楼门口跟保安小李面对面的互瞪最后被小李拿着电棍轰走的画面——
    “噗呲！”
    谢卓手里的筷子正叨着一坨面往嘴里送，突然听见许野笑，他张着嘴看向许野，那张刚才还仿佛冷血变态杀人犯的脸上这会儿堆满了笑容，笑的还他妈挺好看！
    胸腔里的某个不争气的物件发出哐哐哐的声音，震天响，谢卓都怕坐他对面的许野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