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洲叹了口气:“再不去,恐怕没有机会了。”
辞年一听,赶忙关上了门,愣怔道:“什么意思?什么没有机会了……”
贺栖洲摇摇头,又挤出个笑来:“这世间有缘无分的事情太多了,我本不该管的。只是觉得他……实在不该就这么错过了,才一时情急……”
“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辞年道,“我会保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因为……”贺栖洲垂下眼,“因为茸鸢姑娘,被一个身份地位都比徐兄高得多的人看中了。”
辞年皱眉:“那又如何呢?他相中了姑娘,姑娘就一定要与他一起吗?”
贺栖洲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定要。”
“为什么?”辞年脱口而出,“难不成看上她的人是皇……”
没等这句话说完,辞年便如梦初醒地瞪大了眼睛。贺栖洲从宫里回来,一进门就闷闷不乐,徐问之提及春游之事,他就立刻要求胆小自卑的侍郎表明心迹……看中了茸鸢的人,真的是皇上?!辞年犯了难,他摘下斗笠,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那可怎么办啊……”
贺栖洲摇头:“不知道。”
这是辞年第一次从贺栖洲口中听到“不知道”,如果道长都说不知道,那这事是当真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辞年急道:“可是他正月十六才与姑娘和好,把那镯子送出去呢!”
贺栖洲沉默不语。
辞年又道:“他们才和好一个多月,这两个月都没到……他刚才还说自己想娶她,想给她后半生的幸福呢,这件事……茸鸢姑娘知道吗?徐大人知道吗?”
贺栖洲沉默了一阵,再一次叹气:“不知道。”
这不知道,到底是贺栖洲不知道,还是他们俩不知道呢……辞年不愿看到折子戏里的悲剧,那些痴男怨女为情所困,最终却不得不为现实所困,凄凄惨惨,这是他最讨厌的。小狐狸耷拉着耳朵,连眉眼都一并耷拉了起来,他叹息道:“可如果徐大人真的什么不知道,这件事,我们该告诉他吗?”
“不知道……”
气氛一时降到了谷底。身为朋友,贺栖洲不该对徐问之有所隐瞒。但正因为身为朋友,他不愿看到一个刚从仕途低谷走出来的年轻人,再被一脚揣入痛失所爱的旋涡。可他能怎么办呢……告诉他,他会失落,会痛苦,甚至怨怼。不告诉他……最晚清明前,他的小姑娘就要进宫了。
依仗着覃太傅的势头和地位,还有皇上的青眼,她会在宫墙之中如鱼得水,万千宠爱,连同自己的家族,一并风生水起。
她还会记得曾在在花树下回眸时,遇到的那个腼腆书生么?
“要不……要不……”辞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顶用的法子,他急道,“要不我去施法术,我让茸鸢姑娘看起来没那么好,或者……让皇上不喜欢她了!这样她就不必入宫,也就能和徐大人在一起了!”
“辞年……”贺栖洲安抚着急得手忙脚乱的小狐狸,温声道,“你冷静些……”
“可徐大人是你的朋友啊。他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失去茸鸢姑娘了……而且,要是姑娘也喜欢他,就这么入了宫,她难道不会伤心吗,宫墙那么高,她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我们……”
话说到这,贺栖洲的低垂的眼突然抬起,他看着急得毛都快炸起来的小狐狸,轻声道:“你说得对……”
辞年道:“我说的当然对!我比你大了几百岁呢!咱们得把姑娘偷出来……”
贺栖洲摇头:“不,不是这个……”
“啊?”辞年急迫的发言被他没头没尾的两句话打断了,少年抬起墨绿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贺栖洲的眼睛,一阵静默后,他竟明白了贺栖洲话里的意思。辞年皱着眉,试探道:“她难道……不会伤心吗?”
贺栖洲点点头,低声道:“她真的会伤心吗?”
她真的会伤心吗?
无论他们怎么猜测,这一切都只是徐问之的不舍,徐问之的留恋。是徐问之把那个姑娘捧在心尖上,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奉献给她。可似乎没有人问过茸鸢的意思。此次入宫,是家人逼迫,还是她欣然前往?徐问之不敢去,除了胆怯和自卑,恐怕还有对这份感情的不安。
她真的愿意与他一起共度余生,把自己此生的幸福都托付给他么?
辞年支吾道:“可……可徐大人这么喜欢她,徐大人对她这么好……”
“可这世间的感情从来都是不公平的。”贺栖洲道,“有缘无分,或是倾尽了真心也换不到回报的事,不只是戏文里才有。多少痴男怨女求而不得,把青丝熬成白发,都太正常了……”
“那我们……”辞年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终于打定了主意,“我们去问她!”
“可我们不知道……”
“我去问鸟儿们,它们会告诉我的!”辞年道,“如果茸鸢姑娘本就无意,那我们就不必再为解这个局而钻牛角尖了。如果她不是自愿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贺栖洲思索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辞年得了允准,退回院子正中,四面墙围出了这方块般的天,夕阳已经落下,天空铺满深紫,零星缀着的星辰不甘示弱,也渐渐闪出微弱的光芒。他一踮脚尖,腾空而上,稳稳立在了主屋的屋脊上。贺栖洲站起院子里,仰起头,看着捻指结印,呼唤鸟雀的辞年,仿佛注视着一位即将浸没在彩霞中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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