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为了营造我就是随便学学也能考前三的假象，最近东方凌去图书馆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连俞多都不带。
    这天晚上，从图书馆的角落找出几本网上买不到的毕业校友论文选集后，东方凌将书严严实实装进了包里，朝寝室走去。
    深秋接近初冬的时节，即便才七点多，周遭就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东方凌的影子在一排路灯的轮替中不断拉长又缩短。影子拉长的时候微微摆动的裙摆配上细长的腿，带着一种惑人的精致美；影子被缩短的时候又显示出几分可爱来。
    此时要是苏素，恐怕会一边走路一边偷偷欣赏自己的影子了，但东方凌毫依旧不在意地继续踩着小高跟朝前走去。
    只是突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起初他是不在意的，但在一个拐角后，那脚步声还在继续，他猛一回头，却看不见人。
    东方凌冷着脸给俞多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强行掐断脑子里自动播放的少年包青天误入迷失森林.MP3，东方凌镇定呼吸给俞多发了条信息：下楼来接我，然后快步朝前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又响起了。
    东方凌像是一个无情赶早高峰的人，面无表情地朝前快步走着，而身后的脚步也在持续跟进。
    僵持之中，东方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把手机扔出去之前，东方凌看清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是俞多。
    带着莫名的恼怒，东方凌刚想问俞多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俞多略有些气喘的声音：“你没事吧？我刚才在洗澡，你现在在哪里？”
    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却驱散了原本萦绕在东方凌心间莫名的慌张与淡淡的凉意。
    “还没走到寝室，刚过体育馆。”东方凌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你没事吧？”俞多又确认了一遍。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俞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看到东方凌信息的时候，俞多的第一反应是东方凌出了什么事。毕竟东方凌并不是一个瞎讲究排场的人，既然出门前说了不需要他陪，那便是真的不需要。
    电话这头的东方凌也觉察到了俞多的担心，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道了声：“没事，我挂了。”
    “嗯，注意安全。”
    俞多轻声说道，东方凌甚至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时候眼眸微弯的样子。
    挂掉电话的东方凌停住了脚步，准备转身叫跟在他身后这个无论是人是鬼的东西了解一下：高跟鞋十分有针对性的打鸡能力。
    在东方凌动手前，一个声音从东方凌身后传了出来：“你是男的对吧！”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生，在深秋的季节还穿着心，估计是锻炼完刚回来：“见你往男生宿舍方向走我还不太确定，听到你打电话的声音我才确定。”
    没有明白对方来意的东方凌，想到刚才自己的心情忍不住黑了脸：“所以？”
    健硕运动型男朝东方凌抛了个媚眼：“我是个1。”
    因为俞多和J君的事，对1这个数字变得很敏感的东方凌觉察到了他的意图。
    健硕男生还在继续：“跟了我，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东方凌怒极反笑：“你觉得我很像被压的那个。”
    健硕男生：“不是吗，你都穿女装了！”
    原本想拿高跟鞋踩人，此时却觉得不够1的东方凌直接过肩摔了他：“穿背心就是猛1，那衣架子可不比你猛多了？”
    一个衣架子可以挂好几件背心呢。
    回过神来，东方凌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被陆泊奇怪的比喻句方式洗脑了，想着赶紧回去看几篇散文清清脑子。
    此时，他还是没有意识到，他收不到告白其实和他的成绩完全没有关系。
    远远的，东方凌看到了宿舍区的大门，大门内正朝外走着的俞多也看见了他，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路灯下，俞多微笑着朝东方凌招了招手。
    靠近的时候，东方凌看到了他半干凌乱的头发，闻到了淡淡的橙花味。
    “你怎么在这里？”东方凌听见自己问道。
    与东方凌并肩而行的俞多仰头望了一眼路灯，路灯下有一只飞蛾不断地撞着明亮而刺眼的灯罩。
    “反正都出来了。”俞多回答道，从东方凌的手里接过了书袋，“找到想要的书了？”
    “嗯……你刚洗完澡？”
    俞多轻快地笑了笑了：“是啊，还好现在不热，不然一来一回又得洗一次澡了。”
    或许是因为尚且湿润的头发不像干燥时那么蓬松柔软，衬得俞多比往日多了一份力量感。
    东方凌觉得夜色中为自己奔波而来的俞多，有着一份自己先前没读懂的韧性。
    原本他觉得俞多的温暖像毫无价值的云，没有坚硬内核的支撑，一切都会在太阳出来的时候烟消云散。
    但此时，他觉得俞多有些像是一颗星球，内部有着谁也探测不到的核心，然后在表面孕育着其他生命的生机。
    “你在想什么？”俞多看着出神的东方凌问道。
    东方凌：“想你是一颗星球。”
    俞多忍不住笑了出来，倒影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弯了一下：“哈哈你是被陆泊传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