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看着他,没有说话。
纪谨想了想,认真道:“说实话,那个时候,还没有。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云直的想法,便连肖想,都不能多想一些。如今,我若是再见到慕祭酒,恐怕是要紧张的了。”
慕远笑了笑:“我也是。”
“是什么?”纪谨追问。
慕远凑近他耳畔低声道:“我在肖想别人家最优秀的子侄,所以见到老人家时,难免有些心虚。”
灼热的吐息烫得耳根都红了一片,纪谨微微侧过头,便撞进慕远饱含笑意的眼睛里,那眼里,有星光,有他!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得呼吸相闻,近得只要稍稍抬起下颌,便能触碰到那润泽且多情的唇。
于是,纪谨稍稍抬起了下颌。
待纪谨想要后撤之时,却被慕远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往前轻轻一压。后撤便变成了进攻前的暂退。
温柔地舔舐去对方溢出嘴角的银丝,慕远平复了一下喘息,与纪谨额头抵住额头。
慕远手掌下滑,用拇指抵住对方的后颈处轻轻地摩挲,声音低低的,有一种喑哑的性感:“慎之,待你身体大好了,一起回慕府见一见爹娘吧。”
纪谨原就比他喘得厉害一些,挤出的声音有一种破碎感:“好。”
三日之后,慕远重又走进了待诏所。
待诏所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他这个首席暂时不在而变得散漫。对局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反倒是慕远,因为缺席了大半个月,这个月的对局数恐怕是完不成了。新的制度刚刚开始实行,慕远这个首席就缺席了,只是事出有因,何况还是陛下亲自下了口谕给告的价,还有谁敢妄议?
只是,就算是陛下的口谕也挡不住人们的好奇。
起初,大家奇怪的是首席为何告假。与慕远私交不错的几位待诏各自打听了一下,知道首席家中并无大事发生,人员也都无恙。
后来,有人说,慕首席匆匆离开待诏所的那日,去的是信王府,并且还在御林军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进了王府。
那一日,所有的云京百姓都知道了,信王为了护驾受了重伤。
再加上,慕首席的告假是陛下直接下的口谕,连首席本人都没有露面过。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信王最是信任,撇除君臣的身份,他们的关系也是十分亲近。
所以,慕首席的告假是为了信王?
要得到这个结论并不太难。
因为有人留意过,慕首席自进了王府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当然,不是没有人臆想过,是不是慕首席擅闯王府冲撞了陛下和信王,被下了大狱。
只是,慕首席的家人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陛下甚至在第二日还单独召见了慕首席的父亲慕祭酒,虽然召见的时间很短,可是慕祭酒离开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接下来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有人去探过口风,慕祭酒却三缄其口。
那么,慕首席留在信王府还能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照顾受伤的王爷么?
有时候,有些真相,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来的。
莫非,慕首席与信王原本就相交甚笃?
首先是卢子俊。在待诏所里听着同僚各式各样的猜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越深想越觉得惊讶又觉得有据可依,可是未曾求证的情况下也不敢妄传。在待诏所里憋了一天,憋得脸都红了。一离开皇城便匆匆去找了自己的老师前棋待诏林于甫。
见到老师的第一句话便问道:“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于甫年纪大了,平日不爱交际,不常出门,是以也不知如今外头那些纷纷扬扬的传闻,便疑惑地问道:“子俊所谓何事?”
卢子俊道:“在扬州论枰时,您便交代我,无论与慕云直的棋局结果如何,必要与其交好。得知他为得魁首时,弟子以为今年是遇不上他了,您却笃定他必定入京。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与信王相识?”
林于甫“哦”了一声:“是为这事啊。”接着又问道,“子俊在京中已有些时日,可曾见过信王?”
卢子俊露出些许愧色:“待诏所虽在皇城,却离朝堂甚远,平日里是遇不上的。弟子方进入正选所不久,来未曾获陛下诏过。只几个月前,因为扶桑使团的挑战,有幸进过金銮殿,只是当时殿中人数众多,只远远地看了陛下与信王几眼,看不太真切。”
林于甫又问道:“那你当时可曾觉得信王面善?”
卢子俊沉默了下来,仔细回忆了一番,良久,才蹙着眉迟疑道:“老师这么一说,当时倒真有此感,只是未曾深想过。”
林于甫点点头,才道:“当时在扬州,你与慕云直也遇过上几回,可曾留意过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位男子?”
卢子俊恍然大悟,睁大了一双桃花眼:“那位,便是信王?!”
林于甫额首:“不错。”
卢子俊有些幽怨:“老师当时为何不说?”
林于甫苦笑:“一直以来,除了陛下,从来也未曾见信王与何人亲近过。在扬州那个时候的信王,我在待诏所多年,自认识信王之后,还未曾见到过。信王行事又素来低调,他微服出现在民间,自然是不欲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老师当然也不敢多言。所以,只能对你加以暗示。再说,若你当时便知道慕云直与信王交好,你还能这般自然地与他相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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