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是他从废弃星球捡来的，说不清年龄，捡来时医院检测过骨龄，大概七岁，现在一算，要比姜临川大两岁。
    “还有谁？”
    少年音色天生就有几分疏冷，仿佛洞察一切，眼神暗藏讥讽。
    姜焕被看得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虚，含糊解释：
    “家里收养的一个孩子，比你大两岁，改天让他来看你。”
    姜曦的事，实在不方便对姜临川详说，那太残忍了。好在他侄子轻松带过了上面的话题，问起另一桩事：
    “其他人为什么不来看我？”
    语气没好多少，仍然带着冷嘲意味。
    姜焕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与人交流。骤然发现侄子的性格有些尖锐，不知怎么应付，下意识觉得未来生活不会平静。
    他开始组织语言，希望尽量能解释得清楚一些，同时不对侄子造成伤害。
    姜焕打开光脑，调出相应的图像：
    “你大伯父正在竞选议长，他不算一个很好的人，也不太坏，功利心很重。竞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暂时没有通知他。”
    “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带着民众的关心来探望你。”
    大伯父姜煊，看起来沉稳严肃，气场极强，三十多岁，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打理得恰到好处，一丝不苟。
    “大伯母是很标准的女性omega，与你母亲一样，柔弱，温柔，绝对依附于自己的alpha。”
    大伯母纤瘦优雅，面容温婉。
    “你母亲常年昏睡，每个月只有一两天时间清醒。”
    “她基因序列崩溃，病得很重，十分脆弱。希望你不要责怪她，她非常爱你。”
    “不想听了，你出去吧。”
    姜临川闭上眼睛，极不耐烦地摆摆手，并没有看姜煊调出的影像。
    “好的，如果你需要我，按一下呼叫器，我就在你对面的房间里。”
    姜焕尚不清楚侄子的性情，仅仅是短暂的交谈，就让他深深感受到了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O，用自己的后脑勺看人。
    把自己彻底埋进被子的少年并没有对他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姜焕心中失落，动作放轻，转身离开。
    他很快又进来，把营养剂和一些要服用的药物放在桌边，写下注意事项。
    一整晚，姜焕都没有睡死，半夜光脑收到讯号，他瞬间从床上起来，去对面房间。
    “抱我，去卫生间。”
    少年声音懒洋洋的，比之前那种冷漠又讥嘲的语气讨人喜欢得多。大概是憋久了？或者是闷在被子里不透气，脸上有些红晕，让人想起那些绵软的宠物幼崽，非常适合抱起来亲亲、哄一哄。
    姜焕这时又觉得侄子是个正常O了。
    至少还是很可爱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帮助对方解决生理需求后，少年脸色一下子变得阴鸷起来，似乎整个人都在暴怒边缘徘徊。
    姜焕以为他要发火，准备用精神力安抚，只等来一声不屑的评价：
    “笨手笨脚。”
    “……”
    直到把对方放到床上，姜焕仍然在反思。
    难道自己帮忙脱裤子的时候，真的很迟钝？
    但他也从来没有帮任何人脱过裤子，姜临川是第一个。
    临川其实是因为双腿残疾，生活不能自理，才这样生气吧？
    想到这里，姜焕的心软成一团，酸涩难言，其中还掺杂玻璃渣，在心底划出隐秘痛意。
    要是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临川在父母关爱下长大，一定是个又甜又软的omega，扑在他怀里叫小叔叔。
    姜焕很快想起完全未动的营养剂，皱眉，重新进了姜临川房间。
    “谁让你进来的？”
    “没有我允许，你不许进来。”
    “你要服从长辈的命令。”姜焕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质问过了，随便换一个人，已经被精神力压制到跪地，但床上是他的omega小侄子，语气都温和不少。
    一个枕头砸过来。
    “……”姜焕随手接住，心情不太美妙，脸色微沉，直接道歉：
    “以后我会征得你的允许再进来，不要生气。”
    “那你可以出去了。”
    “我是想问营养剂……”
    “出去。”姜临川语气冷淡至极。
    姜焕像只被针对的大狗狗，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问：
    “临川，我可以进来吗？”姜焕满怀期待。
    “不可以。”
    【姜焕怨气值加20】
    姜临川终于薅出一点羊毛，松了口气。
    还以为系统坏掉了，没想到是姜焕的问题。
    太难薅了，这是铁皮羊吗？
    姜焕站在门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一点与omega相处的经验，率先开始自我反省。
    “进来。”
    “不进来就带上门。”
    姜焕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第二句，才敢进去。
    很快遇到麻烦：
    “程序不对，你出去重进一次。”
    姜焕面无表情，再度退出房门。
    刚刚是先迈的左脚，看来先迈左脚不行。
    他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才成功进门，听到床上斜倚着的少年慵懒开口：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