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磕碰到嘴唇上,划出一道小小的伤疤。红色的液体溢出,在水中渐渐扩散。灶门炭治郎皱着眉拍了拍青年并不厚实的肩背,在空隙之间,他看向水镜,发出了无声的警告后,又摆动双腿带着富冈义勇一路游了上去。
水镜咬着手指,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不甘地追了上去。
出水的那一刹那,少年轻吐出一口气,拉着富冈义勇向岸边靠近。
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时,一道健气可靠的男声响起:“握住我的手。”
白色的羽织落下随来者的指尖垂落,上面印刻着火焰的花纹。灶门炭治郎顺着来者指尖向上看,果然是炼狱杏寿郎。
炎柱抿着嘴露出了一个夹带着担忧的笑容,他说:“我和其他几个柱没看见你们,于是分头来找。他们应该马上就会赶来。”
灶门炭治郎没有客气,他握住青年的手,踏上岸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炼狱杏寿郎把富冈义勇放在地上,他将手覆盖在富冈义勇的心口,这是在感知对方的心跳,快速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心跳还很稳健。没什么大碍。”
他的目光快速地从灶门炭治郎嘴唇上的伤口略过。青年沉默地垂下眼帘,活跃的猫头鹰难得安静下来,没有多问。
蝴蝶忍等人已经陆陆续续到场了。他们打量着周围,眼中充满警惕:“是敌袭吗?!”
富冈义勇渐渐回过神来,他伏在地上咳了几声,将喉管的水气吐掉。没等他说话,一边的灶门炭治郎已经开口了。少年虫师摇着头指了指湖心:“不——是水镜。”
湖水波光粼粼,无风而动。
但这分明是无星无月的夜!湖水怎么会倒映出绮丽的色彩?分明是有其他东西在反射光芒!
炼狱杏寿郎轻盈地一跃,挡在了众人之前。他微微眯起眼睛,厉声喝道:“给我退下!!!”
他的话语落下,湖心渐渐有什么身影升腾。那是人型的生物,拥有着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眸子——等等,富冈义勇?!
不,是水镜。
水镜踏水而出。虽然他刚刚从水底出现,可他身上却干燥而无一丝水痕。他脸上露出一丝委屈:“为什么不让我取代他”
他的眼泪滴滴哒哒落下来,眸中细微的蓝色光芒闪过:“他都放弃活下来了,为什么不把他不需要的那些东西给我?”
富冈义勇将手撑在地上,男人踉跄了几步,摇摇晃晃地站起。
水镜发出呜咽的泣音:“是他把我叫醒的!是他自己说想死的——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让我吃掉他?你这样很过分!”
……想死?富冈义勇想死?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啊!那样傲慢自大的人怎么可能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他甚至不愿意同任何同伴有所往来!几位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但当他们转头回头,却发现话题的重心——富冈义勇垂下眸子,他抿着薄唇,没说任何话。
水滴从他的发上滴落,顺过额角擦过眼尾。被称为水柱的男人安静地看着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是他一贯的姿态。
炼狱杏寿郎爽朗地笑了一声:“我们可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我们等会会找他算账的。这可是我们的水柱。还轮不上别人来染指啊。”
水镜无法理解过于复杂的话语,他只是困惑地看向灶门炭治郎,执拗地等待着虫师的回复。
少年叹息了一声,他苦笑道:“他不明白被吞噬的代价啊。这是被一时的情绪冲昏了头脑而已。人类是一个会说谎的种族——你得明白这件事。”
“?”
“被水镜吞噬,所有想留下的东西都会消失。”灶门炭治郎转过头看富冈义勇,“无论是你的情感,记忆,都会消失的。你的那些拼命想寻觅的过往都会消失不见。可你分明只是想逃避一时,并不是想逃避一世啊。”
富冈义勇抿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他说:“但我并不配这个位置啊。”
他抬起眸子来。深蓝的眸子第一次闪过亮光,那是水光:“我不配。”
灶门炭治郎有些恍然,他说:“这就是水镜诞生灵智的原因吗?真令人难以置信,你对自身的怀疑竟然能铸就一个生物的苏醒。”
富冈义勇微微笑了:“是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你以为——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即使一时之间因为情绪的冲击而放弃活下去的**,可在下一秒之间又因责任感而重新拾起活下去的义务。
活着对他来说竟然只是一种义务。
他的心中想必是在发出如同水镜在水底一般的悲鸣。不然为什么面上风平浪静,可言辞却那么尖锐?这个男人说:“你以为我想成为这样的人吗!我不想,我当然不想——我甚至都不想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活下去的人是我呢?!换做谁都好,为什么是我呢?”
水柱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狼狈。在与平日里的对比之下,这种狼狈就更加明显。
毕竟他总是表现得沉静稳重,即使风起潮涌仍然惊动不了他丝毫。正如他自创的那一式水之呼吸一样,也正是用上了这样的意境。
所有人都无条件地信任他。因为他表现得总是游刃有余。所有被交在他手上的任务他都能完美地完成。即使事后的交接工作总是做得有些……不尽人意,但是他将本职工作做到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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