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无论多大或者再小的宴席聚会,都绝对不可能出现谁也不认识的情况。如果真有,那可就有理由怀疑非法入侵的可能性了——这不仅是洽谈合作的场合,同时也是各家继承人崭露头角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混脸熟。小孩儿唐突地被裹在衬衫中,被困在皮鞋里,跟在父母身后,眼睛里映着的不是正在热映的动画,而是交错的觥筹。
“犬子不才,还请多多关照”之类话,似乎巴不得把人的耳朵念烂了。
而在这群小孩中,扬着下巴的迹部景吾从不认为自己不才,他眼角好看的泪痣与总是一个人沉静地站在人群之外却有一头红发的赤司征十郎同样打眼。记住他们对我来说不算难事,记住我这颗大瓦数钨丝灯对他们来说大概亦然。
森先生鼓励我多认识些同龄人。
他们不像普通的孩子会不分场合的哭闹,从小接受的英才教育多少会让你们之间有话可聊——这是森先生的原话。
结果迹部景吾被我如何将以色列金蝎与无尾鞭蜘制作成小型标本并用拉丁文为它们标注纲、亚纲、目的发言惊得小脸发白。
对他强作镇定的模样我又敬佩又有些失望。敬佩的是我确实在故意吓唬他,说辞里面有夸大成分(但我确实知道如何分门别类节肢动物)。失望的是实物与预期仍存在差距,我聊得并不尽兴。
倒是迹部景吾以此为契机恶补了许多盲区知识。第二次见面时他已经能够开始跟我讨论巴西黑腹栉足蛛毒素中能引起昆虫过度活动的氨基酸排列顺序了。
故此,我们结下塑料友谊。直到我升学冰帝的高等部,才结束了靠给彼此写节日明信片的表面维系,转而进入线下真人battle的阶段。
想从外界得到横滨内部的实时消息不太容易。作为一座拥有高度自治权的城市,它是相对独立的,也是更加自由的。自由意味着资金加速流通,制度与外界有方方面面的不同。以入学年龄与消费税为例,横滨入学年龄的平均值要比神奈川其他市高出近1.5年,消费税则略低于其他都道府县。而自由同样还意味着混乱与管制难度的提高。在港口Mafia大统各方黑恶势力之前,横滨的犯罪率一直高居全国榜首。
“虽然现在也是榜首,不过总的来说相比起以前——龙头战争以前,当前阶段横滨群众的人身安全已经得到了相当的保障。里世界斗争也很少再波及到无辜群众。你明白这种进步有多弥足珍贵吗?就跟丧心病狂表现欲极强的杀人犯开始懂得低调了一样。”
“什么鬼比喻?难道不是更可怕了吗?算哪门子的进步?”坐在对面办公桌的迹部景吾终于忍不住用一连三个问句开始吐槽。
要是现在抬头,我肯定能看到他紧蹙得能夹死一只甲壳虫的眉头,但很可惜在被停课的这三天里堆积起来的工作根本不容许我们偷闲摸鱼。
新的学年,百废待兴。作为孺子牛中的孺子牛,冰帝高等部学生会从假期结束以前就要开始着手入学典礼的准备工作。
而开学后?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汇总入部申请与社团经费的分配,至于一个月后马上就要举办的校联已经被我放进拒绝思考的分类之中了。
当初就不该听信迹部景吾“学生会的工作很轻松”的谗言!
隐隐的,我心底浮现出今天要与财务报表共存亡的不祥预感,“显然无差别杀人会造成的伤亡更多嘛。如果没有媒体大肆宣扬渲染,一百多年前的开膛手杰克也不可能会造成大规模恐慌。”
“但是一味的封锁消息也不是明智之举。”他远远传过来的声音反对道,“纸包不住火,更别说爆炸。”爆炸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其实迹部君你完全可以换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我的关心。一顿烤肉才是刚刚逃出生天的幸运儿目前最需要的。”我从众多文件夹中随手摸出一个,看清申请社团,“吹奏部全国大赛的成绩如何?”
“冰帝的王牌社团怎么可能会获得金奖以外的荣誉。”
我噢一声,“听说他们今年全国巡演的行程排到八月了?”
“那是在你被停课之前的事,现在最新统计已经到十月了。”
嚯,光是听着就能把人累死。我不以为意地撇嘴。
明明大家都是高中生,怎么有的人能挖空心思为社团争光,我却连认真听课的动力都没有?
我往预估经费额度的格子里填入一个漂亮的数字。至于到时候社团能够具体到手多少,还得通过会议做最终决定。
“棒球部今年春甲夺冠了吗?”我接着问。
“止步四强。”他言简意赅。
“哎,夏甲惨剧重演。”
全国高中生棒球锦标赛是高中时期最为万众瞩目的赛事之一。作为传统豪强的冰帝几乎每年都要光临那座巨大的赛场。
而除了实力强悍的校队成员,一支只需气势就能吓趴对面队伍的应援团同样不可或缺。于是高等部五分之一的人参加了这次盛大的应援活动。
其实我是不想去的,但是中也认为我需要多感受感受少年热血,不由分说地把我撵去看了比赛。
最后什么高速球直球好球坏球我都不太记得了,印象深刻的只有阳炎灼人,与跪在甲子园投手丘上的学长哭得喘不上气。
青春啊青春,总是充满遗憾。我不太惋惜地叹了口气,中性笔绕着拇指转了个圈,“那么迹部君率领的网球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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