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唐恩笑了起来。
    正在舔冰淇淋的仙妮娅奇怪地看了眼唐恩：“托尼叔叔，你傻笑什么？”
    唐恩回头瞪了仙妮娅一眼：“怎么是傻笑呢？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就算是吧。”仙妮娅耸耸肩，“你觉得无聊吗，托尼叔叔？”
    对仙妮娅的这个问题，唐恩有些吃惊：“无聊？为什么无聊？”
    “我总是拉着你跑这儿跑那儿的，都不让你做你最喜欢的事情。陪我这个小孩子玩，一定很无聊吧？”
    唐恩笑了，这小丫头！他转过身去，看着仙妮娅，伸手想要去摸她的头，但是突然想到这样岂不是更把她当小孩子看了？于是将手收了回去：“怎么会呢？陪仙妮娅就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了呀。”
    仙妮娅抬起头看着唐恩：“比喜欢足球还重要？”
    “最重要的，第一位的。足球得排在你后面。”唐恩对她眨了眨眼。
    仙妮娅笑了：“晚上我爸爸和妈妈请你吃饭。”
    “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吃吗？”唐恩有些奇怪。
    “不，是‘请你’。不在家里，在餐厅。”
    ※※※
    这不是什么高档餐厅，需要西装革履才能入内。从唐恩他们座位旁边走过的顾客中有不少穿着短袖衬衣和短裤就进来了，甚至还有人穿着拖鞋，仿佛刚从科帕卡巴纳海滩尽兴归来。
    入夜的里约热内卢和白天相比有另外一种风情。白天的里约仿佛热情洋溢的少女，开朗活泼，灿烂的阳光就仿佛她脸上的笑容。而夜晚的里约则更像身着黑纱的神秘女郎，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诱人的性感，闪烁的灯光仿佛一位成熟少妇身上价值连城的珠宝。
    唐恩将目光从窗口收回。仙妮娅和她的妈妈去洗手间了，现在坐在餐桌前的只剩他和仙妮娅的父亲布鲁斯·特诺里奥。
    “真感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小乔，我和她妈妈时间太少了。”特诺里奥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是如此。和他在一起，唐恩觉得舒服。
    “没什么，我也很喜欢和仙妮娅在一起。”
    特诺里奥看着唐恩道：“我们做父母的，都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么多笑容。每天都在笑，每时每刻都在笑。我没夸张，以前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板着脸，我们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唐恩点头表示理解。做父母的都这样，他们最不了解的往往是成天一起生活的孩子。
    “因为考虑问题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做父母的和孩子最容易产生代沟。”
    特诺里奥笑了一下：“唐恩先生……”
    “叫我托尼吧，特诺里奥先生。这太正式了。我们不是在谈生意吧？”
    “那你也得管我叫‘布鲁斯’才行。”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都接受了这个提议。
    “嗯……托尼，你似乎对这些很了解，可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虽然我没有孩子，但是我也是从孩子过来的。”
    这话让特诺里奥沉默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布鲁斯，仙妮娅对你们说过她不喜欢练模特吗？”唐恩问道。
    特诺里奥摇摇头：“虽然她没说，但是我们心里知道。她在模特训练中表现出来的反感，离家出走跑到英国遇见你，都是做给我们看的。因为她的妈妈曾经是一名模特，所以……她希望小乔也能够成为一个模特。”
    唐恩微笑点头，再次表示理解。这问题全世界都一样，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按照他们规划好的路走，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经验可以避免孩子少走很多弯路。可孩子们却觉得父母是在干涉他们的自由，自己成了父母的傀儡，人生活得了无生趣。
    这话题说不清谁对谁错，各有各的道理。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唐恩也不想做什么清官。
    “不过……小乔从小就接受模特训练，从她妈妈开始，一直到现在。如果她不做模特，还能做什么？”特诺里奥说出了问题的实质。仙妮娅可不是杨燕那种从小读书聪明好学，能够拿到国外大学硕士学历等金字招牌的“天之骄女”。
    或许她的父母让她学模特，只是为了日后给她谋一份可以自食其力的工作罢了，而并非是出于让女儿出名，全家沾光——毕竟怎么看仙妮娅的父母都不像是要靠女人养活的那种穷困家庭。
    所以唐恩才会认为这种问题是没法说清楚，也没法说谁对谁错的。
    唐恩轻轻叹口气。一个人一辈子，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能够找到自己擅长的工作……真不容易。比起很多人来说，他，唐恩，托尼·唐恩，真算是幸运儿了。也许被老天爷穿越去英国，才是走上了一条正确的人生轨迹呢。
    “还是要感谢你，唐……托尼。你让仙妮娅这两年的生活过得丰富多彩了。很多东西我们没法给她，你给了。莱恩姑妈是一个很固执很传统的英国人，仙妮娅在她那里肯定不会觉得愉快，因为仙妮娅不是传统的英国人。所以……她还要在那边呆很久，希望你能够继续这样照顾她。”
    唐恩愣了一下，看着特诺里奥，发现对方也微笑着看向他。
    “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吗？”
    特诺里奥不答话，只是保持微笑。
    “那么我就做一个男人间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