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高倍的, 你自己看——”贾放直接把放大镜塞到了张友士手里。
张友士借着放大镜看了半天,突然颤声道:“是虫——”还会动!
贾放点点头:“是的, 这是从生长着钉螺的水域里,找到的血吸虫尾蚴。这些尾蚴沿皮肤进入人体,便成为人体的寄生虫。”
“这钉螺又出现了?”张友士立即警觉起来。
贾放点头:“一切都大意不得, 前些时候刚刚山崩,青坊河下游堵出了一个青坊湖。我让人去青坊湖里检查了,便找到这些。证明上游水系里钉螺还有,血吸虫还在。”
他又把黄花蒿向张友士面前一推,道:“说实话,此前你用这黄花蒿熬制汤药,对我来说,也实在不值得一提。药效太慢了。”
“余江过来的人,最危重的已经不在人世,你接手的都是轻至中度的病症。饶是如此,你也耗费了月余,才看见他们的病症有起色。”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因为黄花蒿之中的有效成分只有一种,就是青蒿素。汤药中的含量太低,所以才药效极慢。”
“你如果只是发现黄花蒿有用,那着实只是刚刚开了个头,迈出第一步。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贾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颇为冷酷,让张友士的心凉了半截。
不过张友士也知道,贾放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并没有做出多少实质的贡献。到了今时今日,张友士终于抛却了名利之心,诚心诚意地向贾放请教:“请贾大人指点。”
贾放将那一束黄花蒿扔给他,道:“有这么几条路,你可以考虑一下。”
“第一条,将黄花蒿里的成分提纯,制出高效的药物,能够快速治疗血症和疟症。将来兴许还可以人工合成这样的药物,药效可能会比从天然成分里提取的更好。”
张友士听见这个已经惊呆了:自神农尝百草始,人们服用草药已有千年,从来没有提过还可以人工合成草药的成分,做成更好的药物。
“第二条,我们当初发现黄花蒿的时候,仅仅因为草药的名字,就险些闹出大笑话,耽误了不少给乡亲们治病的时光。现下《神农本草经》一书历代注解谬误甚多,重名异名者不计其数,医者都可能会混淆,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你若能重新整理本草,并且研究一下药物的命名与分类,并附带功效与常见药方,这绝对是功德一件。”
这是贾放自己的私心:上次因为青蒿和黄花蒿闹了个大乌龙,他心里便想,为何不能以中文的角度搞一套植物分类及命名学出来?瑞典植物学家林奈当年做过的事,为啥咱不能做?再加上本时空尚未出现《本草纲目》,张友士本人又熟悉这一套,贾放便竭力鼓动,力推张友士来做这件事。
张友士听着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的确如此,世人于医药一道上,还有无数可做可挖掘的,因何他刚刚开了个头就止步,竟还偏偏沾沾自喜。
“第三条,”贾放冷冷地注视张友士,道,“你还记得当日我们见过两个腹水严重的鼓胀病人吗?”
张友士听到这里,心头剧烈地颤动,他当日听见时就万分震惊,到现在更加无法忘怀。
“您是说,抽出腹水,切除脏器,为病患断除病根?”
张友士当日曾以为,贾放说的,无异于,活死人,肉白骨。
但是贾放说话时的那态度,却充满了肯定,一点儿也不像猜测,就像是他亲眼见过一般。
贾放依旧盯着他,不放过他面上的每一点反应,“对!那才是医者的极致,救不可救之人。你若选择这个方向,恐怕确实需要过一段极其艰苦的日子,会面对无数次挫败,遭受连番的打击。”
“可待到你成功之时,你会受万民景仰爱戴,后世之人奉你为祖师,无数人读过你的经历,都感叹一句:天下竟有如此痴迷执着之人,偏又有如此的勇气——”
张友士听得低下头,浑身颤抖,不止为贾放口头描绘的那一幅前景,更是为了自己此前的浅薄所羞愧。贾放所说的每一条路,都通向个人成就的顶峰,如果真的成功,他张友士,岂止能流芳百世,将来人们读到医书药典,说起医术的演进,必定绕不开他的名字。
他却将大好的时光,凭空耗费在那些无聊的客套往来上,强迫自己奴颜婢膝地讨好他人……
“贾大人,学生……我,真是惭愧欲死……”
贾放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登时单刀直入地问:“现在,你愿意回潇湘书院了吗?”
张友士登时推桌起立,在贾放面前一提衣袍的前襟,当即跪下,郑重对贾放说:“学生听从贾大人的教诲,万死不辞。”
贾放顿时笑了:“我才不要你‘万死’,我只是要你在潇湘书院当一个研究员而已啊!”
*
在这之后,潇湘书院多出了三名正式职位的研究员,老邵、张友士和桂遐学,老邵是农学院,张友士是医学院,桂遐学则是理学院研究员。他们每个人带一个“学院”,听起来好唬人,但其实都是光杆司令。
这潇湘书院的架构便基本上定下来了。贾放荣任书院的名誉“山长”,陶村长任行政“山长”(主要由于潇湘书院的地点在桃源村村口,由陶村长管理起来比较方便),姜夫子任教学部主任,三名研究员则每人带一个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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