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君出门的时候才看到薛鸢的车驾,昨夜里薛开潮却是没有提过会和谁一起去。不过即使同行他也没机会和薛鸢照面,更不要提说话。
薛鸢容貌和薛鹭很像,毕竟同父同母,气度高华,却不似兄长出尘,但无论如何,已经是这个年纪上很难得的美男子了。舒君往他那里多看了两眼,爬上车去就被薛开潮问住了:“方才在看什么?”
他也觉得薛开潮对自己是话越来越多了,只是不好说出来,就眨了眨眼,觉得古怪也好好答了:“正好看见家主也在上车呢,想他和主君长得也有几分相似。”
这倒是了,不过薛开潮年轻,又没什么表情,叔侄二人就是站在一起也很少有人在意这点血脉联系。舒君去看他就更是心情复杂,只是这些都不能告诉薛开潮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按理来说只要有机会接近薛鸢就是好事,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可是一来他或许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二来他不知道自己到了那时候能不能藏得住装得像,所以左右为难。
何况,想到薛鸢就免不了想到薛鹭,见薛开潮不说话了,舒君又忍不住低声道:“我还没有见过主君的父亲……”
说着有些惴惴。
毕竟那也是一位令主,而且他和人家的儿子有这种关系,虽然知道对方未必会把自己看在眼里,但万一出了什么事,舒君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大概猜出他这点忐忑心思都是从哪里来的,薛开潮想了想,安慰道:“父亲不会在乎的。他一向不在乎我这个人,更不会在乎我和你的事。”
……这算什么安慰?
舒君简直想哭,忍了忍,艰难道:“毕竟是父子,我却是不算什么的。”
薛开潮想了想,知道他勉强避过敏感话题十分艰难,索性自己说开了:“其实外人又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也不用太小心。母亲过世之后我和父亲就分开了,见面不多,逐渐就生疏了。我想他也不是很想见我。”
舒君默然,不敢答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来独孤夫人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其实过的是最好的日子,可是夫人弃世之后薛鹭就变了,也就是说,事情的根源还是在独孤夫人的死上。
听说她也是天下闻名的女修,虽然是散修,却厉害得很,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干脆利落的弃世的?
舒君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到了却浑身发冷,忍不住去问:“夫人她究竟是怎么……”
他听的闲言碎语不少,但大概是事情过去太久,该知道的人早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并没有人提起独孤夫人的死法。
薛开潮一愣,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他不知道。车内静了一瞬,薛开潮面无表情地说:“那时候不太平,和现在也差不多,我父亲喜好在外游历,其实也是探查秘密。母亲和他一起,二人遇险……她是被杀的。”
言简意赅,但几句话之中却含义丰富。
舒君静静想了一会,终究没有问薛开潮是不是在这件事上怨恨父亲。毕竟夫妻二人一同出行,一起遇险,只死了一个,薛鹭却安然无恙,这怎么听都很像是独孤夫人为了丈夫而死,活着的那个如果不是一个令主,是要受不少审视的。
即使是令主,他的儿子也是最理直气壮可以问他“你为什么活着”的人。
大概心结就是从此而始吧。
舒君不再追问了,低头不语,直到终南山下。他知道对于现在的薛开潮来说安慰是无用的东西,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在那座洞府的时候舒君就感觉到有一瞬间薛开潮对于母亲是释然了,又何必把他当做孩子般呵护呢?
等到进了桃源,舒君一瞬间就忘了方才车上那阵如铁一般的沉默。如今长安已经是银装素裹,桃源里面却仍旧是春天,桃花开得如同云霞一般,沿着小溪不断飘落,景色好看还在其次,罕见却是最令人震撼的。
那个小道童迎出来,笑嘻嘻招呼了来的人,他不认识舒君,倒也不怕生,叫了声哥哥。
薛鸢心事重,又知道自己不得兄长的待见,也没心思多搭理谁,只是和薛开潮互相看了一眼。薛开潮只是颔首却并不上前,所以薛鸢就先进去了。那小童早烧好了水,送进去两杯清茶,然后就回到廊下,给薛开潮和舒君烧茶了。
这个地方舒君知道不好随便走动,但站在屋外看桃花也没什么妨碍,他站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小声说:“我记得夫人那座洞府里面,也有一片林子的。”
他还没有忘记薛开潮说过的话,早些年他们一家三口都在那里住过,所以薛鹭这是在怀念当初?
薛开潮点头,伸手把他往外带了一带:“这里的桃树不结果。”
是啊,这对夫妻也没有结果,如今是君埋泉下泥销骨,薛鹭却长生不老,甚至在这里都没有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很少用这种言外有意的语气说话,舒君难免听出一点嘲讽和怏怏不乐,忍不住借着袖子的遮掩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看看花也是好的。”
薛开潮不说话了,过了一阵问他:“你喜欢桃花吗?”
舒君想了一阵,觉得虽然时机好像不太对,但薛开潮也没有非要自己喜欢桃花的意思,于是答道:“也不算很喜欢。乡间桃李都很多,还有李子树梨树石榴树,我其实都很怀念。要是将来……有机会回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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