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又认真地注视着, 戴在无名指上的那个小圆圈。
——他仿佛是被江鸣恩亲手给锁住了,要是能锁一辈子, 那就更好了。
浓烈的满足感, 充斥在严恺邺的内心, 并且正在持续不断地递增着,几乎多到快要溢出来了。
严恺邺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勾出了一抹微笑。他用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小圆环, 轻盈的海草戒指便顺着他的力道,转了一整圈,又回到原点的位置上。
不管是几岁的人,在收到一件非常喜爱的礼物时,总是忍不住想多摆弄、研究一下, 甚至会爱不释手地摸上好几遍。
这点难得的幼稚, 更是能体现出, 严恺邺此刻极佳的心情。
一个用海草编出来的戒指, 本身的价值并不高,严格一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廉价无比。
可真正值钱的地方,不在于“海草戒指”本身, 而是其背后所蕴藏的情感。
它是江鸣恩费了心思去编缠的, 小心翼翼地, 把每一条细韧的草根缠绕到一处去。
不管开头是在哪,最后都会被绑在一处——“殊途同归”, 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每一个微小的细节,皆是饱含了江鸣恩对严恺邺的满腔爱意。
那些精美的钻戒、饰品……难道就不昂贵吗?
它们自然是价值连城的,也可以说得上是“一般人根本买不起”,但是严恺邺对于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他和江鸣恩,如今也算是小有积蓄的人了。如果真想得到,严恺邺随时可以买一把回来,多余的留给两个小朋友当玩具玩,也不是不行。
倘若,江鸣恩仅仅是用金钱,“堆出来”一个礼物,严恺邺怕是也不会像这样,如此欢欣雀跃了——
因为“制作礼物”的过程,对方并未参与其中,没有花费时间和精力。只不过是在最后,随手付上了报酬而已,自然可以解释成“应付了事”。
追根究底,这礼物的本质是“金钱”,而严恺邺最不想从爱人手上得到的,正是这样东西。他不想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可以用精确的数额来定义。
严恺邺禁不住侧过头,瞥了身边的人一眼。他有些恶趣味地想看看,江鸣恩的脸上是何种神情——
是暗自窃喜,眼神却藏不住笑意的那种吗?
还是带了点儿小小的得意、在等待夸奖呢?
不论是哪一种,严恺邺都会觉得很可爱。
只是严恺邺没想到的是,江鸣恩的表情,自己是没有机会看见了。落在他眼底的,是对方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
严恺邺颇为无奈地失笑,不由得嘀咕了一声:“怎么了?我有这么吓人吗?居然还直接跑了……”
早在严恺邺仔细欣赏礼物的时候,江鸣恩就已经害羞地转过身,不敢再直视自家伴侣的样子了。
江鸣恩是一个实打实的手工新手,而且还是一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那些各种各样的教程,他看了n次,基本上是看到会背了,但实际动手操作,今天还是头一回。
他编缠的技术,一定很糟糕!什么戒指啊……怎么能送得出手呢?实在是丢死人了!
江鸣恩此时的心情,大概就是……“自己非常嫌弃的作品,却被心上人当作宝贝”,那一刻的复杂感情。
江鸣恩越想,越有些后悔。方才脑子一热,也没有思考清楚,便直接把自己的“失败作品”送了出去。
偏偏严恺邺还很是喜欢,惹得江鸣恩愈发感到不好意思。
想自鲨了。
等江鸣恩沿着海岸线,走出去老远,恍然间感觉到,自己手上空空的,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再低头一看,江鸣恩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自己着急开溜,竟然忘记了,把飞车上的行李一并拿下来。
江鸣恩暗啐自己两口,迫不得已地转回了身,绷紧了一张俊脸,像一只即将奔向大猫怀里的小老鼠。
回头的那一瞬,他正好对上了严恺邺似笑非笑的眼神。
江鸣恩:“……”
究竟在哪里,能买到那种……随心意而动,想隐身的时候,就能立刻从原地消失的手环?
哪怕只有一次性的效果也好,他一定会买上一整箱,以备不时之需。
一脚踏上淡黄色的细沙,脚底的触感柔软,比起用棕榈、乳胶制作的软垫来说,也差不了多少。
江鸣恩索性踩掉了人字拖,光着脚丫子,站到了沙滩上面。
沙子经过了太阳长时间的照射之后,这会儿暖呼呼的,甚至还有点发烫。
当它们完全包裹住脚背的时候,微动一下,便会觉得皮肤有些发痒。
江鸣恩像个刚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一样,在沙滩上兴奋地踩来踩去。
盯着地面沉思了一会儿,江鸣恩的年龄,似乎真的飞速倒退到了四五岁的时候。他突然想用沙子盖一座城堡了,或许会很有意思。
只不过他没有半点经验,要想成功地弄出一个“作品”来,肯定需要找个帮手过来搭把手,两个臭皮匠……也好歹有那么一丁点点的用处吧!
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江鸣恩不趁机坑一把自家伴侣也说不过去。于是他转过了头,冲严恺邺招了招手,“小邺,邺哥哥!你快点过来啊!我有事找你!”
严恺邺与江鸣恩隔着一小段的距离,站在这人的后面,不清楚他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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