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他之前还在幻想的事情，半个月后竟然可以就这样实现。
    这个场景，包括昨天晚上，都给周千凛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先从这道开始吧，”夏一眠翻着翻着就开始皱眉，“这道烦死了，我算了少说三遍，算出来的答案根本就没在选项里。”
    他指着那道题抱怨半晌，却一直不见周千凛有什么动静。
    夏一眠疑惑抬头，恰好撞进了周千凛那双漆黑的双眸，眸底溢出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拾。
    “你看我干什么？”夏一眠问，“我脸上又没题。”
    周千凛手狠狠握了一下，接着微微抿唇，不动声色将视线挪到题目上，耳尖缓缓开始发热。
    幸而夏一眠一跟题较上劲儿就一股脑投入进去了，虽然偶尔敏锐，这次并没有在意心里的异样感。
    “你怎么算的，给我写一遍。”周千凛迅速调整好，淡淡说道。
    “……行吧，第四遍。”夏一眠拿着笔转了两下，一边拧着眉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一边嘟囔，“你看，到这儿，这一步，这儿没错吧？”
    “嗯。”周千凛侧身，一手支着太阳穴，另一胳膊搭在夏一眠的椅背上，视线随着夏一眠的笔尖移动。
    “再往下只能这么列式，然后……”夏一眠一直很认真地盯着卷子，一边算一边解说。
    好像把自己的思路解释得很清晰，就能证明不是他的错是题目的问题。
    “不只能这样。”周千凛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夏一眠扭头看他，眉头紧锁，烦躁隐隐透出来：“那还能怎么样？”
    周千凛从他手里拿过笔，把他演算的两个步骤给划掉，然后在旁边重新列了一个算式。
    夏一眠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当即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他会的啊，怎么就没想起来？
    “我……”
    他只发出来个拼音的发音，周千凛就知道要说什么。
    “别说。”他及时打断，然后把笔给夏一眠塞回手里，“继续算吧。”
    夏一眠：“……”
    后面就很顺利了，答案很快出来，夏一眠最后很不爽地写了个嚣张的A。
    “你这道题也早就做过了？”他看着周千凛问，“你怎么那么快？”
    周千凛：“……”
    “没做，不快。”
    “没做？”夏一眠这时候显然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你……”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研究了那么长时间，还需要点拨才能算出来的题，周千凛看一眼就全会了。
    “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问题了，”夏一眠一脸自闭，“也不知道陈东文是怎么熬过来的。”
    周千凛闻言眉间一皱，抬眼看他。
    “反正我再也无法快乐了。”夏一眠把笔一扔，拿起旁边的可乐灌了一口。
    “你……”周千凛眉头一直皱着，心里也禁不住紧张，“认真的？”
    “当然认真的。”
    夏一眠扭头看他，一脸严肃。
    但是两秒破功：“我算是彻底懂得，陈东文为什么总是死皮赖脸找你问题了。”
    “你这种一看就会的技能太牛那什么了啊！”
    他说完就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越来越觉得，白天说的赌约，对陈东文来说太残忍了。”
    夏一眠笑得手里的可乐罐都在抖，周千凛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一看就会，”他斟酌着，还是解释了两句，“同类题刷多了而已。”
    “不烦么？”夏一眠一边看下一道题一边随口问，“你成天算那么多题。”
    “没什么感觉。”周千凛淡淡回答。
    “不愧是一神，”夏一眠毫无灵魂地“啧”了一声，“你对任何东西是不是都没什么感觉？”
    周千凛抬眸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要开口。
    “那些竞赛也是莫得感情参加一下，然后再莫得感情拿个冠军回来？”夏一眠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周千凛知道他在开玩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倒不是，我总得争点气。”
    夏一眠笔尖顿住了。
    “争气”两个字，能在他脑子里一瞬间炸出许多东西。
    一眠，你不用争气，有你哥就行了。
    眠眠，妈妈放任纵容你玩儿，却从没让你堕落成这样。
    你不用有压力，但这个时候，也不能太不争气。
    “为什么？”夏一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从脑子里甩出去，问道。
    他的情绪变化很明显，而且还很不擅长遮掩，周千凛轻而易举就可以察觉到。
    “总要把公司拿到手。”周千凛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斟酌几秒后，认真地回答了实话。
    夏一眠又是一顿，抬头看他。
    他忽然明白了周千凛的处境。
    他住过来十几天了，除了他刚来那天周爸爸来过，再有就是和周千凛吵架那次了。
    吵完还走了。
    说明周千凛和周爸爸的关系并不好。
    再加上……周旭博今天晚上堵周千凛。
    一个私生子，敢这么嚣张，肯定有周爸爸在背后撑着。
    所以……周千凛必须自己强大，才能争得过小三母子。
    ……
    夏一眠脑子里迅速脑补了一出凄惨大戏：
    周千凛小小年纪肩扛重任，每天和恶毒女人与她的儿子艰苦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