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沈屿观莫名地望向他俩,脑海里被浓雾模糊成一片的东西,似乎要显现了,可沈屿观想更近距离看清时,浓雾骤然浓厚,掩盖得密实,不见分毫。
“没什么没什么!”仲逸与徐愈交换了眼神,连声道。
沈屿观可以不懂,最好千万别懂,他的前妻已经离他十万八千里了,若是他这时候幡然醒悟…
仲逸浑身打了个寒颤,不忍心再往下细想。
造孽啊!
“喝酒喝酒!”仲逸生怕沈屿观追根究底,抓起酒杯逮着人就撞杯。
徐愈也心有灵犀地跟著一道碰杯,生硬地转话题。
酒过三巡,仲逸徐愈两人越战越勇,可沈屿观酒量奇差,已经倒在沙发里,神智不清了。
徐愈捞起沈屿观,没好声斥道,“叫你别灌他酒,你还死灌。”
仲逸翻著沈屿观司机的电话,边愤岔不平道,“天地良心,我要不灌,他要是追根问底起来,你怎么回?”
徐愈皱了皱眉毛,“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
仲逸咂嘴,“啧,想多了还好,要是真的…”
两人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
沈屿观回到锦山公寓时,橘色日光自天边隐隐约约伸了一支支触角。
在车上吹了近四十分钟的冷风,神智吹回来了些许。
他挥开管家扶过来的手,自己蹒跚地朝二楼行去。
眼前事物重影渐叠,沈屿观甩了甩头,试探让视线清晰一些。
忽然看到了什么,他脚步踉跄定了下来。
“先生,怎么了?”管家见状,连忙上前。
沈屿观脚步一软,在管家眼前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地板上,管家吓得赶忙伸手去扶。
沈屿观却用力甩开了管家的手,脸色阴沉地指著客厅中央的留白,“结婚照呢?”
“结…结婚照?”管家被问的一愣一愣的,甩开的手僵在半空。
胃里翻滚的酒气,刺激著胃粘膜,沈屿观觉得自己嘴里都有股血腥气味,脑袋里又宛如一团浆糊,所有神智都粘腻的团成一块,他难受暴躁,甚至有一丝委屈,模糊不清地望向管家,“结婚照呢?”
管家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先生,没有什么结婚照,您记错了。”
“不…”管家在骗他,沈屿观挣扎著起身。
管家心慌地跟在沈屿观身后,看著他漫无目的地四处翻找著什么,嘴里念念有词,他不由地问道,“先生,你在找什么?”
掀开地毯,“没有…”
扯开沙发,“没有…”
翻开酒柜,“没有…”
“为什么…”
“没有。”
沈屿观越来越焦灼,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粗鲁,“那去了,为什么我找不到!”
他忽然如是发觉了什么,双眼阴鸷地盯向管家,“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管家寒毛直立,眼前的沈屿观犹如呲牙咧嘴地恶鬼,脚步虚浮走向他。
管家害怕极了,解释道,“先生,我没藏起来。”
沈屿观不相信,
“是您不要了啊!”管家在沈屿观几乎逼近他一步之遥时,脱口而出。
沈屿观的脚步滞住了。
管家无能为力的长叹一声,“先生,是您不要了的。”
“您忘了吗?”
“我…”沈屿观不敢置信地指住自己,四肢百骸泛起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语气里夹了一丝茫然,“我不要的?”
“对。”管家认命地道,“您不要的。”
不止结婚照,还有您的妻子。
“我…”
“不要的。”
沈屿观如是泄气了的充气玩偶,一瞬间蔫了下去。
他终于消停下来了,而晕沉的脑袋已经没办法再为他提供正确的指令,他凭著本能,回到了二楼。
他推开了一扇门。
空气中有他熟悉得,仿佛刻进骨骼里的广藿香,虽然只有轻淡的一缕,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倒进柔软的床铺中,冰冷地触感,让他不舒服的皱起眉。
他大手往记忆中的方向捞著,那里该有一具温暖的身躯,足以驱散他的疲惫与寒冷。
可他捞空了,除了满手的空气,别无他物。
这个认知令沈屿观难受极了,他蜷缩起身体,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迷朦中,有一展白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周围。
是一道长廊,长廊之上,两道身影。
他的目光被其中的少年吸引住了,少年是肆意张扬地模样。
他听到另一人的声音,“小朋友,逃课呢?”
少年余有青涩,他明亮的双眼,坚定而又炽热,“不,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沈屿观想同少年说一句话,下一秒场景变了。
漫天白色花瓣,铺出一道笔直的路,身穿白色西服的少年,一步一步走近盛宴中央。
他把自己的手交至另一人手中,仿佛把自己的余生托付于他。
沈屿观不知道为何,想上前阻止,眼前却被白雾蒙住,耳边响起少年坚定地声音,
“我爱你,至始至终。”
白雾散去,盛宴已无,是冰冷的病房。
少年已换了模样,张扬肆意的模样被打磨成了温润平静。
他憔悴地躺著病床上,颤抖著发出一句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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