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有师为东邪 作者:孙小乔

    夜深露浓，程英和衣而起，拿起玉箫抵在唇间，手指轻动，便有一曲箫音幽咽，飘洒而出。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箫音或高或低，忽徐忽疾，始终是这五句的变化，却颇具缠绵之意。

    箫中吹的是“无射商”调子，却是一曲“淇奥”，这首琴曲温雅平和，程英在桃花岛的时候，黄药师很久之前教她吹过，诗词是出自诗经是赞美一个男子像切蹉过的象牙那么雅致，像琢磨过的美玉那么和润。

    这首曲子在她遇到杨过的时候吹过，杨过曾轻声同她低和，其中蕴含的情谊不可细表，只可惜程英亦非原本的程英，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写出来过。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程英的认知里，杨过确实很优秀，但能真正当得起这二十五字的人，怕永远就只有那一个而已。

    “表姐，表姐！”箫声中忽听得远处脚步声响，有人疾奔而来，黄衫一闪便推开程英的房门，声音焦急。看清来人程英将玉箫收入袖口，道：“表妹，何事慌慌张张？”

    “傻蛋在你这儿吗？我刚去找他，发现他不见了。”天色未亮，陆无双神情慌张，看见程英起床，慌忙上来就将她拉出门外，往旁边柴扉走去。

    程英还未回答，便见远处走来一人，陆无双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人是杨过，惊喜道：“傻蛋，傻蛋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

    “媳妇儿你一时不见就想我想成这样啊。”杨过害怕自己走后，李莫愁再折回伤了程英和陆无双，天不亮便跑出门独自到山后李莫愁所居的茅舍去窥察了一番，却见地下一滩焦土，茅舍已化成灰烬，才知原来李莫愁已放火烧屋，早走掉了。

    程英朝杨过点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杨过毕竟受过程英恩惠，心中隐隐知晓程英对自己的心意，也客气的微微点头回应，不敢同她玩笑。陆无双是个急性子，说话间已经拉着两人来到柴扉门前。

    陆无双脸有惊惧之色，指着柴扉。杨过顺着她手指瞧去，不禁一惊，原来门板上印着四个殷红的血手印，显是李模愁昨晚曾来查探，得悉黄药师已去，便宣示要杀他四人。

    程英虽然心中不忿，很想以东邪门人的身份挫败李莫愁，怎奈武力不够，若是硬拼自己一人并非她的对手，只得同杨过商量一番，先寻回傻姑，再共同应对。

    傻姑已被李莫愁的拂尘重伤，杨过在傻姑的启发下，想到要打造一把大剪刀来克制李莫愁的拂尘，虽然时间仓促，但也别无他法，杨过初学玉箫剑法也不能速成，只能暂时如此一试。

    程英记得此去向北七八里，有家打铁铺子，四人不敢耽搁，遂趁天色未亮，一同去了铁匠铺。

    此地位于大宋疆界的北陲，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城镇多为蒙古兵所占，过处皆是一片残破。

    程英皱眉，自来以为自己身在武侠书中，倒忘了，这书却与历史有几分关联。如此算算时日，蒙古铁骑踏破大宋河山，驱兵直入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铁铺之中甚是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满地煤屑碎铁，墙上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寂然无人。杨过高声喊了一声：“师傅在家么？”

    过了半晌，边房中出来一个老者，须发灰白，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想是长年弯腰打铁，背脊驼了，双目被烟火熏得又红又细，左脚却是残废，肩窝下撑着一根拐杖。

    他看了程英几人一眼，方才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程英看他这身打扮便觉有股异样情绪油然而生，刚想回话，却忽听脑中有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叮咚一声响起，紧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道：

    “触发主线任务一，任务目标冯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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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雕侠侣二

    冯默风？！

    程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听到脑中回响起那句话的震惊心情了，程英刚想开口问话，忽听身后马蹄声响，陆无双轻轻将发呆的程英拉倒一边，眨眼间就要两匹马冲到店门前。

    马上是一个蒙古什长和一个汉人传译，要征调全镇铁匠三日之内归到蒙古军中效力，要老铁匠明日便道军中报道，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老铁匠长叹一声，面露悲戚，在场之人以为他是因自己年老怕丢了性命，便让他逃走，谁知他却是在因江南的万千生灵叹息，见众人不解方才解释：“蒙古元帅徵集铁匠，自是打造兵器。想蒙古军中兵器向来足备，既要再大事添造，定是要南攻宋朝江山了。”

    众人见老铁匠出言不俗待欲再问时，老铁匠却匆匆转移了话题，杨过也知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便立时将要打造剪刀的尺寸同老铁匠说了，老铁匠并不诧异，立时拉扯风箱生起炉子，将两块镔铁放入炉中，猛力拉动风箱，炉中煤炭烧成一片血红。

    杨过、陆无双带了傻姑去了铁匠铺的内堂休息，程英则站在门外一直盯着炉中煤炭发呆，几人听说家乡即将遭难都心中忧挂，遭此乱世人命微贱，处处穷愁苦厄，几人虽处危难之中却也淡然了几分。

    程英的脑子现在有些烦乱，她现在可以肯定了眼前这位老铁匠就是当年黄药师收的最小的徒弟冯默风，也就是自己的师兄。当年黄药师和六位徒儿的事情程英隐隐约约还能记得一些，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在此地碰到冯师兄固然让人觉得可喜，但是她脑中突然闪现的那句‘目标任务冯默风’究竟是为何意，却让人无从知晓。

    程英决定先不管这些，此前除了李莫愁之外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将冯师兄带去师父身边，让师徒两个相认，黄药师对傻姑都护的紧，想必对冯默风也是倍感思念的。

    桃花岛名声兴复有望，程英心中便多了几分欣喜，攥紧手中玉箫暗暗决定，以后必要苦练武艺，绝对不能再让师父脸上蒙羞。

    程英这样想着不自觉的举起玉箫比划了几招，使得那招数正是黄药师随意指点过几招的玉箫剑法。这套剑法冯默风自然识得，眼神一顿，紧紧望着程英手中的招式竟是呆了半晌。

    程英知道冯默风是想起了恩师，收起剑招转过头来看他，冯默风回过神大量了程英一番，欲言又止，程英笑道：“程英年幼之时，家中遭难，幸得家师出手相救方能保住性命。家师年老寂寞，恰又见晚辈可怜，便将晚辈收为弟子随身侍候，闲暇之时也指点几招，只是晚辈年幼末学，悟性愚钝，总是无法参透，至今连这套玉箫剑法都尚未学全。我师门不幸，人才凋零，晚辈功夫低微，又不能为师父争口气，实在惭愧，若是有冯师哥在，哪里能轮的到那李莫愁笑话桃花岛无人？”

    冯默风听了程英的话，怔了一怔，思索一番心中已然明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认出的自己，但是能在听到黄药师的消息，心中当真感慨激动万千，才知原来恩师晚年还收了名弟子。冯默风点点头再看程英的时候，眼神已变柔和，多了些许亲近。

    程英一心想着要让冯默风随她回去见黄药师，让这师徒二人相认，一时之间话便多说了起来。

    冯默风问程英她那句‘师门不幸，人才凋敝’是为何意，程英便将黄药师的五位弟子的遭遇略微说了一下。

    当年在桃花岛，黄药师的六名弟子，陈玄风和梅超风偷盗九阴真经逃走，黄药师迁怒留下的弟子，将他们大腿打断，逐出了桃花岛。曲灵风、陆乘风、武罡风三人都打断双腿，但打到冯默风时见他年幼，武功又低，忽起怜念，便只打折了他的左腿。冯默风伤心之余，远来襄汉之间，在这乡下打铁为生，与江湖人物半点不通声气，一住三十余年，始终默默无闻。

    冯默风的性命是黄药师从仇人手里抢救出来的，自幼得师父抚养长大，实是恩德深重，不论黄药师待他如何，均无怨怼之心，冯默风这三十年来一直隐居于此，当真没想到师兄弟们竟然都早已离世，桃花岛门人也衰落至此。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泪如雨下，心酸之至。

    程英也觉心中难受，安慰道：“冯师哥，虽然师父嘴上不说，但是从他偶尔的言谈口风之中，晚辈还是看的出来师父对你的思念，对自己当年一时之气常常耿耿于怀，深自抱憾。冯师哥，你随我回去吧，我们去找黄帮主，定能再见师父一面，届时你重回东邪门人，必能再将桃花岛发扬广大的。”

    冯默风低下头，有些许泪光依旧在眼眶之中打转，他从来没想过能在有生之年再见黄药师一面，此时听了程英的话，心中不激动是假，但是又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面对黄药师，缓和一会儿方赶紧问道：“师父他老人家身子可好么？”

    程英点头道了句很好，冯默风立时露了喜色，高兴之极。外面这动静闹得不小，那边杨过和陆无双听到外头的动静早就赶出来查探，在得知这位冯铁匠竟是程英的师兄之后皆是开心不已。

    只是还未等几人高兴一会儿，天亮时分，李莫愁便沿途追了上来。杨过自知靠他们几人必然打不过李莫愁，有了冯默风挡着又怎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冯默风既然认下了程英这个小师妹自然不会让李莫愁乱杀了他们，何况李莫愁曾对黄药师如此不敬，李莫愁步步紧逼，冯默风决不会不管。

    冯默风的落英神掌是得黄药师亲传，功力绝不在李莫愁之下，只是冯默风归隐三十多年一直老实本分，连架都未从打过，经验欠缺不说，又只有一腿能用力，若同李莫愁交手，时间一长也会落了下风。

    杨过心思灵敏，知道冯默风生性温和虽武功高强却无争斗之心，便故意编造李莫愁四处散播谣言说黄药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话败坏黄药师的清誉，来激出冯默风的争斗之心，冯默风一听李莫愁辱骂恩师果然上当，配合落英神掌将手下一套锤拐耍的精妙之极，因手上兵器占了上风，将李莫愁的拂尘衣襟都烧的希碎了。

    冯默风是老实人，李莫愁衣襟不整哪里还能再同他动手，这般方才停止打斗，李莫愁惊羞焦急，自知此时不走定会吃亏，但是她练武之人绝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冯默风也明白时间一长，他也不是李莫愁的对手，将来此一战传出江湖，江湖人皆知东邪门人的武艺也在李莫愁之下，又丢了黄药师的脸面。

    杨过心思聪慧又口才了得，心念黄药师的恩情，当下便喊住就要离去的李莫愁，边说边用手脚比划，用黄药师交给他的玉箫剑法和弹指神通门法不过一番精妙绝伦的口才描述，便破了李莫愁拂尘功夫和五毒神掌。李莫愁心中惊骇，慌乱离去之时竟未想到杨过要将这些功夫练到能克敌制胜之时也需要数年之后，只听杨过这一番讲述，也已经吓的心服口服，从此终生不敢再出一句轻悔黄药师的言论。

    杨过一举吓退李莫愁救众人出了险境，程英这时方才领会到黄药师为何只见了杨过一面便将其引为知己的原因，杨过的聪慧和领悟力实在是让人无法追及。一套玉箫剑法，弹指神通，她领悟了多少年了，竟不及杨过几天领悟的多，刚刚杨过提点的那些招式，当真让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陆无双见李莫愁远走，立时如释重负，对杨过的憧憬之心又胜一重，一个劲的拍手夸赞，冯默风的眼中对杨过也有隐隐的钦佩。

    程英和冯默风师兄妹相认，本想和陆无双一起带着傻姑、冯默风去找郭靖黄蓉，但是杨过放心不下小龙女还要北上寻人，陆无双又不想离开杨过，程英又不可以丢下陆无双不顾。程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问冯默风的意见，只是还未开口便被山前的一阵马蹄声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