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你的好相公、我们陆尚书府的好女婿偷偷给自己纳得红粉知己呗。陆拾遗的七哥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心里的那点不悦之qíng简直可以说是溢于言表。
陆家三哥脸上的表qíng也很难看。显然他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自己妹妹吃尽苦头为了严承锐跑到边关,严承锐却背着她养小老婆!
七舅爷,您真的误会我们家将军了,福伯哭笑不得的对陆家七爷连连拱手作揖,那位宁姑娘虽然常来平戎将军府走动,但我们家将军从不曾正眼看过她一下。
知道这件事的人们谁不说他们将军坐怀不乱,送上来的美人也不肯要。
福伯又对陆拾遗郑重行礼,夫人,将军心里一直都只有您一个,在没有战事和公务并不繁忙的时候,将军最喜欢的就是翻阅你们从京城寄过来的信件和各种礼物,他非常的想念您和两位小主子,一门心思的就盼望着班师回朝与你们重逢的那一日。
对于福伯努力为他家将军大人刷好感的行径,陆拾遗不置可否。
她若有所思的单手托腮一面打量这房子里的布置,一面半点烟火气都不带的问道:那位宁姑娘与我们侯府到底有什么瓜葛,要你们这样迁让于她,由着她在我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第16章 好孕连连将门妇(16)
陆拾遗的语气不温不火的听不见半点兴师问罪的味道,福伯听了不知为何,却倍感压力的在这寒冬腊月脑门却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苦笑一声,再不敢顾左右而言它的直说道:宁姑娘的父亲救了侯爷的命,如果不是他拼死把侯爷从鞑子手中抢回来,侯爷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原来是救命之恩,难怪,难怪。陆拾遗眼底半点笑意也无的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qíng。怎么,侯爷的那位恩人想要用你们将军大人来抵偿他的这份恩qíng吗?
莫名觉得陆拾遗这笑容有些让人脊背发寒的福伯赶忙说道:宁统领是一位品德端方的正人君子,断没有挟恩图报的念头,而且早在侯爷回京那年,他就因为一场战事,误中流矢失去了xing命。而且,福伯语气一顿,踌躇了片刻,颇带着几分窘迫含蓄的为自家少主人解释道:请恕老奴逾越,将军自打来到边关以来,时常都镇守在关隘上观察敌qíng或出关与鞑子战斗,因此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将军府歇一下脚
哦福伯这话的意思是今天我们见到的这位宁姑娘对我相公的思慕之qíng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qíng愿?而我这个做正房原配的根本就没必要和她计较?更遑论挂怀于心?陆拾遗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
是的,夫人,老奴就是这个意思。福伯神qíng很是郑重肃穆地点头。
对于福伯的话,陆拾遗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神色淡淡的不再纠缠着这个话题不放,而是又径直开口询问道:既然这位宁统领已经过世,那么,现在的宁府由谁当家?
自然是由宁统领的长子宁副将当家。福伯下意识的回答道:夫人,这宁姑娘行事虽然很不着调,但不论是宁统领还是宁副将和他的几个弟弟对我们定远侯府都可以说得上是忠心耿耿,侯爷和将军也很看重他们一家,一直都大力提拔。
若非如此,宁副将也不可能在宁统领去世后得到严承锐身边的副将一职。
放心吧,等我能够抽出手来打老鼠的时候,我会尽量不会伤到玉瓶的。陆拾遗语气带着点敷衍的说道,她听懂了福伯话里未尽的弦外之音。
福伯深深作揖,不再开口,用这样的方式表明了一切任由夫人做主的直白立场。
陆拾遗对福伯现在的态度勉qiáng表示了下满意,不再为他刚才的遮遮掩掩而刻意给他脸色看。
她轻笑一声,一边站起身一边朝着已经会诊完毕的太医们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福伯吩咐道:再过几天,等将军的身体稍微稳定些了,你就去给宁府下帖子,替我把宁副将的太太请到我们府里来做客。
大楚等级森严,没有一纸诰命的当家主母不论多么聪明能gān,也只能被称作太太而不是夫人。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的福伯闻言自然是不打半点折扣的躬身应是。
能够在太医院拥有一席之地还被当今圣上急急派来治疗他的心腹爱将的太医自然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能耐。在定远关所有大夫都对严承锐所中之毒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却在一番诊断商讨后很快就得出了治疗方案。
不过这治疗方案显然有着不小的风险,要不是这样,为首的李太医也不会满脸都是为难之色。
经过我们的一番仔细会诊,发现严将军所中之毒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朱砂艳。
朱砂艳?陆拾遗神qíng有些茫然的重复了一遍。
什么?朱砂艳?!李太医,您确定我家将军中的真的是朱砂艳吗?陆拾遗这个做妻子的没什么反应,紧跟在后面过来的忠仆福伯却差点没qíng绪激动的从地面上一蹦三尺高。
陆家兄弟脸上的表qíng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几分凝重的味道。
显然,他们也听说过朱砂艳的名头,知道它有多么的难缠。
确实是朱砂艳。李太医用毋庸置疑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仔细研究了一下严将军的伤口,和伤口边沿那艳红无比的腐ròu颜色,那完全就是朱砂艳最显著的特征。
不知这朱砂艳要怎样治疗才能让我相公恢复健康?陆拾遗心里最关注的明显就只有这一个。您也知道现在因为鞑子汗王被我国俘虏的缘故,边关正乱,不能没有他。
朱砂艳的治疗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李太医也没卖什么关子,直接把他们归总的方案说了出来。现在难就难在严将军中毒的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我们很担心在我们动手刮除腐ròu里的毒素时几个重要的出血点一起崩裂!真要是那样,只怕神仙也难救。而且,就算是熬过这一关后,接下来的高热也很容易烧坏人的脑子李太医的眉头皱得能打出好几个结,在《医林漫话》里,我就看过好几个成功熬过了刮骨剔毒却因为反复高热而痴傻了的例子。
这大夫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惹人讨厌。
至少对现在的福伯和陆拾遗而言这实在是不是个好消息。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避免这一点吗?陆拾遗扭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严承锐。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拥有着充分信任的缘故,自从他过来后,严承锐就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松懈下来似的,连原本一直攒得紧紧的眉头都松开了。
绝大部分中了朱砂艳的人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一点一点熬出生天的。李太医叹了口气,就严将军现在这身体,我们根本就没办法确定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如果不进行李太医你所说的这种治疗,就在这么一直放任下去,我相公的命根本就保不住对吧?陆拾遗声音有些沙哑的问。
李太医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又还有什么别的好说呢?直接动手吧!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愿意承受。
拾娘,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做的有点轻率了?陆家三哥皱着眉头出言阻止道:最起码的,你也应该和你相公商量一下,看他又是个什么想法。陆家老七也把陆拾遗拽到外间的一个角落里对她说她能够来定远关看一回严承锐已经足够了。如果严承锐因为她的决定死在这里,不但冯老太君和她的公婆会对她满心仇恨,就是她的一对龙凤胎儿女长大后也会对她心生怨怼,让她别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陆拾遗能够理解两位哥哥为她着想的心qíng,但她却依然没打算改变主意。
如果相公没救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再一意孤行的让他受苦,但是哥哥你刚才也听李太医说了,只要相公意志力顽qiáng,未必没有痊愈的可能。陆拾遗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希望。不过三哥、七哥你们顾虑的也很对,等到相公醒来,我会好好的和他讨论一下李太医所说的治疗方案的。
严承锐和陆拾遗不愧是夫妻。从昏睡中醒过来后,他几乎都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用太医所说的方案来驱逐箭疮里的朱砂艳毒素。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勉qiáng支撑着自己半坐起身,背靠四合如意纹架子chuáng用不住颤抖的手给远在京城里的几位亲人写下了一封不是遗书甚似遗书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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