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聂友香的说法,就是大儿子被他舅舅给耽搁了,心里头有怨。
好歹是一家人,这点忙都不帮,说出去了,谁的面子都挂不住,所以只能捂严实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聂友香叫huáng单多跟聂文远提提这事,小于,你哥这心里闷着呢,他虽然没叫我跟你说,但他肯定指望着你能为他说说话,他毕业后的起点是高是低,就看你了。
huáng单说,舅舅表过态,他决定的事,没人能让他改变,我也不行的。
聂友香在电话那头说,你小姨都跟你妈我说了,这些天你老是往你舅舅的房间跑,还去他的书房,那地儿连你哥你姐都不好去,说明你舅舅对你比以前好了很多,完全不是一码事。
你就按照我说的做,那就这样,我去给你哥炖汤去,你在你舅舅那儿要听话,千万别惹事,听到没有?
huáng单说,听到了。
聂友香本来是要挂电话的,她听了小儿子乖顺的语气,就不由自主的叹气,眼眶也跟着一红,哎,妈看着你是真的在学乖学好,要是你爸还在世,那得多高兴啊。
不说了不说了,你要跟着舅舅多学点东西,如果他能给你介绍个事做,甭管是什么事,只要以后别再那么混了,你妈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次真的挂了。
huáng单坐在沙发上,他把剩下的小半杯水喝完,若有所思起来。
最近很太平,刘全武没出现过,周薇薇也很安静,没出过什么事。
huáng单跟聂文远的相处越来越好,跟王明约好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还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最坏的恐怕不是被王明的人抓到,打的半死不活,那一万块原主的确收了,到时候王明搞不好会利用这一点来兴风作làng。
王明的事不解决,huáng单不敢跟聂文远发生超出舅甥以外的关系,在这个年代,一旦被人发现,他们的结果都会很惨烈。
huáng单的头隐隐作疼,他用手在两侧大力按揉,心里有点不踏实,想去看看钱还在不在。
一天早上,聂文远出门了,huáng单在窗户那里目送他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趁吴奶奶忙活的时候,huáng单就偷偷潜进了聂文远的房间,直奔上次藏钱的地儿,触手是一片硬邦邦的木隔板,那里什么也没有。
huáng单的呼吸一顿,他凑近些看,在四周摸索,还是一无所获,一万块真的不见了。
谁拿的?
huáng单第一时间想到了聂文远,毕竟这是他的房间,他比谁都有机会。
可假设是聂文远,他发现了那笔钱,就算不会大张旗鼓的叫人询问qíng况,也会在查探,只要他那么做,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huáng单可以确定,聂文远这些天对他放松了戒备,连隔绝的那层屏障都撤了,正在试图接受这个小外甥。
除了聂文远,还有可能是谁?
huáng单忽然想起来,三天前刘全武来过这里,当时他跟聂文远都不在,只有吴奶奶,聂秀琴母女俩,会是对方拿了钱带走的吗?
刘全武这些年一直在赌,连剁手指头跟脸上被划刀子都不能让他戒赌,足以表明他的赌瘾大到惊人,钱对他来说,诱惑力会很可怕。
huáng单按按太阳xué,先出去吧,出去再思考,这里不是安全之地,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把柜子的门关上,huáng单转身走到门口去打开门,他看到聂文远站在门口,手里夹着根烟,眉头死皱在一起,目光黑沉沉的扫过来。
第91章 风花雪月
整条走廊寂静无声。
huáng单站在原地,他一动不动, 脸上没有过多的表qíng变化, 脑子里却在不停地飞速运转,半响决定静观其变。
想的再多, 还是得等面前的男人出招,他才能想出应对的路数。
聂文远把烟塞嘴里叼着, 他一个阔步,一条手臂伸过去, 扣住外甥的腕部, 将人往卧室里一推,自己也迈了进去。
门在聂文远背后关上了。
huáng单的眼前有一片yīn影, 鼻端缭绕着一缕烟糙味,他抿着嘴唇,没说话。
聂文远扣住外甥的手指一松,他越过对方走向里面,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来,那双眼睛里黑压压一片,犹如一个随时都会大发雷霆的领导。
huáng单倒是不像战战兢兢的小员工。
他本就是个qíng绪内敛的人,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名堂, 很难。
聂文远阖了眼帘抽烟,那张有着桃花, 眉眼深刻,可以称得上jīng致的脸藏在烟雾里面,让人感到不安, 连那身端正的气质都模糊了起来,被这么一弄,正派二字也离他远去,yīn霾正在往他身上靠拢。
卧室里静的掉针可闻。
huáng单的身体重心从左换到右,又从右换到左,他有些口gān舌燥,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耐心和克制力不那么自信了。
这个男人跟前面几次相同,又不同,多了几样东西,就像是从他身上复制下来的,譬如喜欢吃的菜,相似的xing格,似乎不是巧合,是蓄意为之。
目的不好说,有点像是在更深入的了解他,又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或者跟之前几次的经历有关,男人记下了一些细节?他暂时还不能分析透彻。
huáng单的眉心舒展,有一点他可以断定,就是无论怎样,他都知道,这个男人会对他好,把最好的都给他,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不过,huáng单眼下要对自己出现在男人卧室里的行为给出一个理由,再把王明这件事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
在压抑的死寂中,聂文远面无表qíng的开口,怎么,还要舅舅问你才肯说?
huáng单默了会儿,挪步走到男人那边,他笃定的说,舅舅,你故意让我看到你出门。
不然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设的局,等着他跳进来,而他现在就被困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起疑心的?huáng单的头有点疼,最近他分明感觉男人在信任自己,他们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难道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对方在麻痹他的神经?好让他放松警惕?
huáng单问,为什么?
聂文远给出答案,因为小于不乖。
huáng单的眼角微微一抽,他顶着qiáng大的压迫感看去,你都知道了?
聂文远却在这时摇头,舅舅在等小于亲口说。
huáng单垂下眼皮捏捏小手指,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奈何时机不对,现在也不到时候,却是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招险棋,希望男人在还没有对他彻底改观,更没有对他生出其他心思的时候,能够相信他一次。
原主留下的痕迹不浅,没那么容易被huáng单覆盖。
huáng单心想,如果这次不能得到聂文远的信任,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会很艰难,到了王明那里,自己不死也残。
聂文远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声音里听不出qíng绪,这么说,王明是要你接近舅舅,再抓到舅舅的作风问题,让舅舅身败名裂?
huáng单点头。
聂文远的大手一挥,烟灰缸就被他挥出去,掉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倒扣在外甥脚边,发出砰的声响。
huáng单的鞋面上沾了一点烟灰,他也没去管,只是垂眼站着不动。
吴奶奶在走廊扫地,冷不丁的听到响动,她连忙走到房门口,冲着里面大喊了声,谁?是不是小于?
一门之隔,聂文远的声音很平淡,是我。
吴奶奶闻言就是一愣,要不是那声音听的真切,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文远,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怎么在房间里?
聂文远说,有东西忘拿。
吴奶奶不疑有他,那刚才是怎么回事?碰倒什么东西了吗?要不要我进去收拾一下?
聂文远说不用,我会收拾。
吴奶奶听了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拿了扫帚要走,想想又折回来,那孩子又在房里睡觉,你回来找他谈个话,年纪轻轻的,成天没个正事做,总这么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
聂文远淡淡的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现在就缺人抗洪,他能吃能喝能睡,在家里窝着,还不如去坝上扛沙袋,要我说,就该让他去
外头的吴奶奶唠唠叨叨了一小会儿,扫了走廊下楼忙别的去了,她不知道不待见的混小子此刻根本不在房里睡觉,而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任房里,正在挨批,前途未卜。
huáng单拧起了眉心,这个男人为了不惊动到他,怕是没走大门,而是翻窗进来的,确保当场将他抓个现行。
房里弥漫着烟味,聂文远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一根,他吸一口烟问,小于,告诉舅舅,你抓到舅舅的作风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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