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雄的父母哭成泪人,他们在派出所听了儿子的话回来,就上huáng单家要死要活的闹,骂huáng单不是个东西,联合外人来害自己的堂弟。
街坊四邻都围过来看。
天凉了,田里地里的事不多,这人一闲着,就坐不住的往外跑,想看热闹。
陈金花叫huáng单去屋里,让他不管听到啥子,都别出来。
陈金花,你儿子呢?
张父粗着嗓子,满是沟壑的脸上全是愤怒,像是要杀人,你让他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问问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张母就坐在门槛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拍着大腿撕心裂肺的嚎哭,我家英雄还不到二十岁,就要去蹲劳改,这以后我们老两口要怎么过哟
陈金花拿着竹条编的大扫把,张父敢闯进来她就轰,大家伙评评理。
是英雄糊涂,gān出那种事,才会被抓走的,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儿子bī着他杀人犯法的!
门外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自个儿子没教好,犯下大错,还怪到别人头上,真不要脸。
就是啊,那可是杀人哎,又不是杀一只jī,一只鸭,肯定是要接受改造的,不然太危险了,谁还敢跟他生活在一个地方啊。
话是那么说,我觉得冬天也太狠了吧,毕竟是他堂弟。
这叫大义灭亲!
村长跟老张家另外几个弟兄过来劝两句,没个什么用,还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张父红了眼,嘴里的话是越来越难听,说陈金花没良心,还提起自个亲弟弟张麻子多年前的破事,都不是东西。
他拿手指着陈金花,告儿你,陈金花,没完,我家英雄蹲劳改,你儿子也别想好过!
神经病,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陈金花握住扫把,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你们两口子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都别再上我这儿来了,赶紧走。
屋里的huáng单听着动静,能猜到张英雄对爸妈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把他推出来,什么都往他头上扣,说要不是因为他多管闲事,自己也就不会被抓。
huáng单yù要出去,就听到陈金花说,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的面色怪异,抬起的那只脚又放回去,不知道陈金花在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或许是什么也没想。
不多时,李根来了。
张父张母的表qíng变了又变,他们家英雄杀了李根的弟弟,现在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了,两口子脸上挂不住。
但是想想又来气,还不是因为那吴翠玲,儿子才会摊上这种事。
吴翠玲就是一灾星,害了儿子,害了他们家。
张父张母都选择忽略一点,如果不是吴翠玲牺牲自己,他们儿子多年前就已经被人打死了,哪儿还有今天的这些酸甜苦辣。
李根冷眼一扫。
围观的,吵闹的,全都散了。
李根看看面前的妇人,问道,冬天没事吧?
陈金花丢下扫把,没啥事。
她扭头喊,冬天!
huáng单的身影出现在堂屋,他问,二叔二婶都走了?
不走,难不成还把他们留下来吃饭啊?
陈金花没好气的说,真是越老越糊涂,就没见过他们那样不讲理的,冬天,往后咱家跟你二叔家不会再有什么来往!
说着,她就弯下腰背,露出痛苦之色。
huáng单赶紧把陈金花扶到屋里躺着,给她端缸子拿药。
陈金花吃完药没一会儿就睡了。
外头的李根目睹经过,你妈还好吧?
huáng单说,不怎么好,她不去医院。
李根扯动嘴皮子,这倒是跟我妈一个样,身体不好,还不肯离开村子去看病,不知道她们那代人是怎么想的,还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huáng单说,我也不懂。
李根把青年拽到自己怀里,张英雄的事,是他咎由自取,都是因果报应,跟你没关系,你别太自责。
huáng单说,嗯。
哥,二叔二婶都不知qíng。
李根嗤笑,放心,你哥我不会跟他们计较的,没劲。
他把下巴搭在青年的肩膀上,晚上哥不烧饭了,在你家吃。
huáng单说,好。
两人去菜地,一个拿锄头在地里翻翻,把杂糙弄到一边,另一个伸着手去摘长豆角,就剩一点点挂在藤子里,还不好找。
李根锄着糙,随口问道,冬天,你妈把这几排辣椒全摘了?
huáng单说,嗯,她说要磨辣椒酱。
李根奇怪的说,这才几月份啊,急什么,别家都还没摘呢。
huáng单突然往后蹦,哥,有土蚕。
李根低头一瞧,他一锄头挖出来三四个白白的大土蚕,都是蛋白质,哥弄一把回去,晚上给你炸了吃?
huáng单说,我不吃。
李根斜眼,不吃拉倒,晚上哥吃的时候你可别流口水。
huáng单说,哥,你要是吃土蚕,我就不亲你了,你也不准亲我。
李根,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一挥锄头,把那几个大白土蚕拨到青年脚边。
huáng单头皮发麻,我走了。
李根调笑,走哪儿去啊,那边没门。
huáng单调转方向,去找菜地的小门,他走的快,脚被藤子绊倒,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李根哈哈大笑,结果没拿稳锄头,砸脚上了。
报应来的太快,他一脸懵bī。
huáng单听到男人吃痛的声音,夹杂着骂骂咧咧,他扭头,见到对方扭着脸抱住脚,在那龇牙咧嘴,无意识的笑出声。
李根看呆了,他反应过来,单脚蹦到青年面前,就刚才那样,再笑一次给哥看看。
huáng单不会了。
他回想了几次,嘴角也试着动动,还是不知道怎么做,系统先生,刚才我笑的表qíng,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类似的?
系统,请稍等。
huáng单的脑子里出现一个笑的表qíng图,他照着模拟。
李根的神qíng微妙,青年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刚才是一样的,却又不一样,因为眼睛里没有笑意。
他皱眉,不慡道,张冬天,你又在假笑!
huáng单真的尽力了,系统先生,下回我要是再露出笑容,你可不可以帮我截图,存进我的私人苍蝇柜?他很想知道,自己真的笑起来,是什么样子,那么难得,应该要保留下来。
系统,在下尽量。
huáng单说,给你添麻烦了。
他周围的那些人,无论是管家,同事,还是同学,朋友,都做不到,这个男人做到了,第二次让他在不需要参照物模拟的qíng况下表现出微笑,尽管他目前还不知道那种qíng绪具体是什么,需要哪些因素才能拥有。
李根对上青年笔直的目光,你在想什么?
huáng单说,哥,谢谢你。
李根一愣,他坏笑,gān嘛要谢我?是上回玉米地漏下的?
huáng单的感激顿时就没了。
他看看男人抬起来的那只脚,能走吗?
李根被huáng单一提醒,脚上的疼痛就全部往脑壳里涌,他靠着一根竹架子,歇会儿。
huáng单给他脱掉鞋,看看脚有没有破。
李根故意哼唧。
huáng单说,很疼?
李根继续哼唧,你亲哥一下,哥就不疼了。
huáng单起身离开。
李根喊,回来,你不管你哥了啊?
huáng单说,不管了。
李根低骂,嘀咕了句没良心的家伙,就快速穿上鞋,抓起锄头蹦着跟上青年。
阳光从菜地路过,she在并肩的俩人身上,温暖又明朗。
李根的大脚趾被锄头砸出淤血,好在指甲仍然牢牢扒着皮ròu,没有掉落的迹象,他回去后就倒一点红花油揉揉,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锄头砸,你功不可没。
huáng单闻着那味儿,头晕,你坐着吧,我去烧饭。
李根拉他的手,摸了摸说,你妈怎么还没醒?要不咱带她诊所瞧瞧?
huáng单说,没用的,我妈不听。
他没给男人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一旦牵扯到陈金花,气氛就会有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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