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知道,这个世界要分辨男子与哥儿,都靠眉间一点来分辨。眉心有点的乃是哥儿,若无的则是正常男子。眼前这人便是正经的爷们儿。
太后。男子突然出声,沉闷地喊了一声,态度竟比林太妃更要不恭。
杭清拧了拧眉:此人是谁?怎会在太妃宫中?
林太妃与男子皆是一愣。
林太妃陡然反应过来,若是传出男子在他宫中,那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林太妃惊疑不定地看了眼杭清。
这卓渔何时会玩儿这些心计了?不,卓渔自然还是如过去那般没脑子。但没脑子的人才更可怕林太妃忙笑了笑:太后忘了吗,这是废太子啊。
林太妃故意咬重了废太子三个字。杭清毫不费力地听出了他的意图,随即觉得有些好笑。
钟桁?杭清再度看向男子。
男子目光晦暗地看着杭清,面色漠然。正如原剧qíng一样,钟桁对卓渔是怀着憎恶的。毕竟废后在停阳宫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卓渔,一个嫁过人的平民,竟能坐上后位,取代他母父的位置,这无疑是一种羞rǔ。
杭清估摸着,在钟桁的心中,他就是活脱脱一朵有心计的黑莲花。
杭清对于刷主角攻的好感度并不感兴趣。
但林太妃却有意想要坑害杭清,开口就要杭清处置了钟桁:虽说到底也是先皇的子嗣,但毕竟是个男子,怎能随意闯了后宫?林太妃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若是改日闯了太后的宫,那可就不妙了。
他知道这卓渔是个耳根子软的,只要他这样说了,卓渔必然会让人将钟桁赶出去。这钟桁恨毒了卓渔,日后肯定得闹出幺蛾子来,那才美妙呢林太妃仿佛已经看到那画面出现了。卓渔做了皇后,又做了太后,早就引得他们不满了。废太子就算再废物,也总能整治卓渔那个糙包的吧。
林太妃嘴角的笑容更浓。
杭清又不是真的卓渔,他心底轻笑了一声,觉得林太妃的手段着实拙劣得很。
他看向了钟桁:你为何闯宫?是为了你母父的事?怎么找到林太妃的头上来了?御医不是去了吗?
钟桁原本升腾而起的怒意,猝然哑了火。
他微微怔忡:你怎么知晓?
说完这话,钟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冷声道:御医就去了一日,便不见踪影了,我一问宫人,才知道林太妃知晓那御医在给我母父瞧病,就特地将御医请走了,这一留就是好几日。林太妃倒是忘了我母父昔日的照拂,这是一心想要我母父去送死呢。
说完,钟桁却更觉懊恼了。
他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xing子,但是怎么在卓渔面前全都抖落了个gān净!
钟桁紧紧地抿了抿唇,准备转身出去。
他失势至此,卓渔和林太妃站在一处,他是很难动手的。谁叫卓渔的儿子做了皇帝呢?钟桁面上冷酷之色更浓。
杭清慢悠悠地扫向林太妃,眼神倒是与从前无二样的无辜:原来太妃是装病。
我确实身体不适
杭清不好直接发作林太妃,便转头对侍从吩咐道:我也不好冤枉了人,去请皇上来吧。
林太妃脸色微变,钟槿炎可不好糊弄。
他忍不住多看了杭清两眼。
卓渔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是细看,这分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还是个没主见的xing子。只是林太妃觉得心底无端憋屈了许多。
钟槿炎来得很快。来的时候,还将那御医一块儿拎了过来。
钟槿炎这才第一次见着,这个被废的兄长。他扫了一眼钟桁,便将目光挪回到了杭清的身上。钟桁yīn沉沉地看了一眼钟槿炎,也将目光落到了杭清的身上。
杭清:
总觉得哪里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钟槿炎很清楚林太妃的那点儿猫腻,他对钟桁无感,但却极为恼火林太妃将卓渔当傻子看。钟槿炎连问也不问,便火速处置了那御医。
太妃怎敢与太后抢御医了,成何体统?
那御医并非太后
林太妃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朕瞧太妃身子健壮得很,这无事便吃药,反吃出病就不好了。
林太妃听到健壮两个字的时候,就气得倒仰了,他那张抹了脂粉的脸微微扭曲,看上去更辣眼睛了。
儿子送母父回去吧。钟槿炎到了杭清的跟前,恭敬地道。
杭清转头看了一眼钟桁,又看了一眼钟槿炎。这两人竟然谁也没瞧谁。
走吧。杭清道。
钟槿炎松了一口气,忙陪着杭清往外走。
等两人的身影一并从殿内消失,钟桁才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难不成那御医最先是卓渔送去的?
钟桁想到方才,卓渔口吻直白又无辜地道那林太妃是装病,钟桁竟有些想笑。
他忙压住了唇角,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太妃,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离开了。林太妃当即又被他的无礼气了个倒仰。
杭清与钟槿炎并肩走在一处,他转头看起了钟槿炎。
钟槿炎愣了愣,略略láng狈地扭过了头:母父为何瞧我?卓渔的脑子是不大好使,但他楚楚可怜的目光却向来好使得很。钟槿炎鬼使神差地想。
你怎么瞧着脸色不大好看?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杭清仿佛不经意地问。
算一算,现在应该正当是藩王势大,令钟槿炎极为头疼的时候。
钟槿炎愣了一下,竟有种极为新鲜的感觉。
卓渔待他多为放养,少有过问政事的时候,用卓渔的话来说,便是他出身低微,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钟槿炎身边良师众多,他便过问钟槿炎的起居就是了。
是有当这两个字吐出口以后,接下来的话也就变得很容易出口了。
母父可曾听过关天的名字?
听过,他的父亲关英负有战神之名。
钟槿炎冷声道:关英得君父封王,后传王爵位给关天。关英早逝且不说,但这关天,仗着父辈庇荫,着实无法无天了些。偏还有其他藩王维护于他
这些qíng况杭清都很清楚,不过他依旧作出了听得认真的表qíng。
钟槿炎却突然顿住了:方才有所失态,望母父原谅。
嗯,无事。
两人刚说到这里,便有侍从从前方匆匆而来,朝钟槿炎叩首道:陛下,骁王求见。
骁王,指的正是关天。
为何为骁,盖因当年关英乃骁勇善战第一人,所以得了这么个名。而关天明明出生在山河稳固的时候,却比其父更为骁勇。
钟槿炎收敛起了自己的qíng绪,他向杭清告了退,便去见关天了。
杭清转头对侍从道:皇上近来烦忧甚多,瞧着像是憔悴了不少,你让膳房熬盅汤,我给皇上送去。
侍从忙下去准备了。
从前太后也会给皇上准备些补品,只是次次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次虽是吩咐的膳房去做,但那侍从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本来以太后之尊,就不该做这些琐事的。
待做好了汤,杭清身边的侍从低声道:皇上怕是没工夫喝的
杭清扫了那侍从一眼。
他们怕是不想跑这一趟吧?而卓渔每次还当真信了,满心想着不能打搅了钟槿炎,于是做了汤,最后又自己喝个jīng光,愣是一次都没给钟槿炎送成功过。
那侍从抬头对上杭清的双眼。
太后瞧着还是那样的好说话,但是侍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不对。
太后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掩藏的不快。
侍从不怕卓渔,但却怕钟槿炎,忙低下头道:小人送过去试试罢?
杭清站起身:我亲自去。
侍从瞪大了眼。
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怀着同一个想法的,还有钟槿炎书房外的侍卫同宫人。
太、太后?
不必惊扰了皇上。杭清说着就抬手推开了门。
他们还来不及阻止,杭清就已经走进去了。
他们对视一眼,想了想,这这太后前来,他们没拦住,应该没什么事吧?
书房里此时正一片死寂,显然气氛很不愉快。
但杭清毫无所觉一般,拎着食盒就大步走了进去,里头伺候的侍从见了他,也都个个瞪大了眼。
我可是来得不巧?杭清先看向了龙椅上的钟槿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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