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不惜一切，也想和你在一起。我骗了你一切，但这句是真的。”
    白凤凰呆愣在了原地。
    脑海中一幕幕都是苏醒之后，关于燕少御的回忆。
    他竟然一直在骗她……
    他明明对她那么好……
    “也就是说，我其实并没有出卖过秦王，我和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白凤凰抓住了关键，反问。
    燕少御沉重地点点头。
    白凤凰松了一口气，终于笑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
    这就好。
    太好了！
    这下换成燕少御愣住了，“你……你不恨我吗？”
    “照理说应该恨你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心情，就是特别庆幸，特别高兴。还有，真的谢谢你。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阿绛，见到秦王。”白凤凰如释重负说道。
    “比起能够活着见到他，其他的好像……也不是特别重要吧。更何况，我只是秦王后，不是你的爱人，你救我，别有目的，不是应该的吗？”
    “我就算没有记忆，可我眼中的燕王，也不是一个色迷心窍的人。若是有机会离间敌国君主和王后，在你的立场，何乐不为。你要是因为爱上一个女人，就把她送到敌人身边，不顾大局，那也不是你燕少御了。”
    顿了顿，见燕少御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白凤凰轻轻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我欣赏的燕少御了。”
    燕少御一怔。
    曾几何时，当年的白凤凰，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当年也是这样的欣赏他。
    不管有没有记忆，白凤凰一直都是白凤凰，她没有变过。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但也一直欣赏他。甚至可以和他做朋友，但……
    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当年，他救白凤凰，是因为心之所向，是为所爱不惜一切，是因为他不想看见她死。当时他也没想到白凤凰会失忆，所以……
    另一层含义是，以此女，牵制秦王。
    只是没想到白凤凰失忆了，他便彻底没了这个打算。他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日子，但过不下去的时候，用她，换一个燕国，他也会做。
    他爱她，但也能舍得她。
    这便是他燕少御的爱吧。深情也薄情。
    而白凤凰，懂他。足够了。
    ……
    就在大周一路凯旋高歌之时，秦王突然调头攻打大周。
    燕少御也在同时和秦休战，从另一路进攻大周，两路夹击，大周顿时落入下风。
    与此同时，秦燕联盟合约，公告天下。
    这局势变化之快，大家都没有想到。之前的那些联盟都没有签约，因为大家都各有心思。打完这一架，还要继续打。不过是口头之约，各有打算罢了。
    现在公告天下结盟，到时候反目互殴，怎么和天下臣民交代。
    诸侯怎可失信于民。
    所谓金口玉言，便是如此。
    而这一封公告，秦和燕就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背信弃约，就算是自家的臣民，也瞧不起。
    大周，慌了。
    “你不是说，秦王主动要求结盟，一起攻打燕国吗？怎么现在反过来却和燕联手灭大周？”赵辞深质问道。
    温如卿脸色苍白，“臣……臣不知……”
    “秦王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也不可能被燕少御一两句蛊惑，就改变主意。他向来谋定后动，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和我联手，不过是逼燕少御和他合作而已。”云亦城的眸光一闪。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彼此的了解都很深。
    “秦王根本没必要如此啊……燕国和他可是有灭国之仇，还主动攻打秦国，太子殿下和他这么要好……攻打燕国帮了他的忙，他怎么也不至于如此恩将仇报吧？”温如卿不解。
    云亦城若有所思。赫连烬这个人啊……
    恩怨分明。
    大周对他的恩，他可以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但是对他的仇，他也是睚眦必报，绝不手软。
    “温如卿，你是他的臣，你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吗？还是说，你早就被他收买了，故意和他一起骗殿下？不然你假传诏书这么大的罪，他为什么还放你回大周？”赵辞深阴测测道。
    温如卿脸色一白，立即跪下，“殿下明鉴，微臣对殿下一番忠心，日月可鉴。”
    云亦城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扫，他连赫连烬都会怀疑，更何况其他人。
    多疑敏感，可能就是帝王的天性。
    “你当初过来送信的时候，还说什么觉得秦王是真心和殿下联盟……”赵辞深不屑讥笑。
    温如卿脸色又白了几分。
    “如卿对本宫忠心，自不必多说。只不过你是传信之人，却出了这种事，没有辨明秦王的真实意图，也算是失察之罪。先停职，回去反省反省吧。”云亦城淡淡说道。
    停职，这便是把他赶出了权力中心，无法参与军国大事。
    嘴上说相信他的忠心，但是这一番处置，分明就是要冷落他，不信任，自然也不会重用了。
    可笑他为了云亦城忍辱负重，不惜背负背主骂名，背井离乡，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温如卿也知道云亦城这种性格，就算说再也没有用。
    磕了一个头，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背影，十分萧索。
    有时候，并非死亡才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像温如卿这样的人，秦王处死他，他也会慷慨赴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为了自己的信念，何惜性命。甚至会觉得，死得其所。
    宁死都不会出卖自己的君主，死的很有价值，很有意义。
    死的完美！
    所以，杀了他，倒是成全他了。
    让他回到自己的主公身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明明是一片忠心，却被冷落猜忌，不被重用。这才是最狠的惩罚。
    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才是秦王放他回来的真实意义。
    秦王出兵的次日，便收到云亦城的来信。质问他，为何言而无信？
    赫连烬只回他两个字。收债。
    大周出卖他一次，他也出卖大周一次。大周养育多年，他也为大周打了无数胜仗，训练了护国军。
    恩他还了，债，他也收了。
    从今以后，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