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凰薄唇轻挑，“区区小伤，补偿就不必了。但本教主无端遭了这种血光之灾，总要给我一个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行走江湖多年，白凤凰早就清楚，要想长命百岁，不该问的千万别多问，不该管的闲事，千万别管。
    但是刚才发狂的人是他，便让她忍不住想知道缘由。
    虽然她向来不掺和各国朝堂之事，对秦王也了解不多，但是从未听过秦王有如此病症。以她的情报网竟然也不知此事，那……
    此事必定隐秘。
    想必天下知道的人也不多。
    当初她可是和他朝夕相对一个月，他从未犯病过。
    玄清没有回答，望向赫连烬。毕竟白凤凰只是一个外人，此事事关秦王生死，仅有他们几个心腹知道……
    “孤有旧疾，此次进入纣帝陵，就是为了取玲珑晶玉治病。若孤命不久矣，答应白教主的条件，自然也无法如约。”赫连烬难得的说了一长串话，只是语气依旧是冷酷酷的。
    白凤凰眸光一闪。
    玲珑晶玉乃天下四大奇药之一，白凤凰倒是没想到，这药，是他自己要用。而且病症如此严重，活不长了。
    “秦王此病是中毒吗？我教内也有杏林高手，可以给秦王瞧瞧。”白凤凰望着他说道。
    赫连烬背转过身，不再看她，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不是。”
    便不再多语。
    玄清和尚见白凤凰一番好意，但秦王却对人如此不假辞色，连忙温笑说道，“白施主，师兄是修炼的功法出了一点岔子，并非中毒，天下第一神医也在秦王宫中，就不劳烦教主，多谢教主一番美意！”
    修炼功法。
    白凤凰一怔，掩在袖袍之中的拳头握紧。
    他的内功，被自己破了。
    难怪以前没听闻秦王有什么病，难怪自从五年前秦王收复故国，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人都道，秦王复国之后沉迷声色犬马，已经丧失斗志。
    但他如今的状况，根本没办法打仗。两军对阵，将帅便是灵魂。一个发了狂的将军，如何再指挥战局。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需要将领随机应变，即便提前安排，也无法预料战争中的局势。
    难怪明明秦军虎狼之名，冠绝天下，秦王却还对将门世族步步忍让。他明明可以不需要依靠这些人，他明明靠自己的虎狼之师，就收复了秦国。
    但变成一个废人，不能再上战场，不得不对将门世族低头。
    再加上本就无法控制的士商一族……
    难怪秦国的世族实力，如此猖獗，几乎架空秦王。
    “喔？内功出了问题？我教内修炼邪功的人多，对走火入魔最了解。玄清，不知秦王功法出问题，已有几年？说不准，我能帮上一点忙。”白凤凰笑吟吟打探，不动声色。
    玄清和尚心想，这可不是一般的走火入魔。
    纯阳神功被破，本就无路可回头。没了这神功压制，血瞳症越来越严重，一次比一次发病快。
    这一次发狂，距离上次不到一个月，就是他也没想到。
    以如今这速度，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取到玲珑晶玉的时候。
    但这些自然不能和白凤凰透露了。他虽是个出家人，但并非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他自幼在清禅山修行，当年赫连烬被捡回来后，浑身是伤，主持派了沙弥去照料，他便是其中之一。
    赫连烬第一次犯病，他就在场，差点被他咬死。
    最终，主持不得不将他将他用铁链拴着。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发狂。他负责送饭，偶尔赫连烬是清醒的，但那时他还不会说人话，眼神也像凶兽。
    三个月后，国师赶回清禅山，诊断他的病情之后，便破例收他为俗家弟子，传了佛门秘法《纯阳神功》。
    从此之后，赫连烬没再犯病。
    这功法本来不能传给外人，只能传给佛门嫡传。但也不知道是大周皇族施压必定要救他，还是清禅山不忍世代忠良的赫连王族满门灭绝，为他破了一次例。
    但国师说，此功法虽然能解决他的麻烦，可世事无常，谁也无法保证纯阳神功，不被人破掉。为了以防万一，要再收一名弟子，传“佛心咒”，若有万一，还能压制血瞳。
    佛心咒也是佛门不传秘技之一，非常难修，清禅山除了国师，没有第二个会。
    他自告奋勇。
    那一批学佛心咒的沙弥之中，只有他有这天资，便被国师也收为弟子。
    国师是清禅山主持的师兄，是佛门第一人，也是大周国师，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从未收过弟子。结果这一连收了两个。
    赫连烬乃是王族后裔，自然不可能继承国师衣钵。他这个原本只是为了帮赫连烬才收的弟子，没想到渐渐入了国师法眼。
    师父说他天生一颗禅心，将来必定成为不亚于他的佛门高僧。
    将他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培养。
    玄清所学颇杂，但唯独佛心咒，他数年如一日，精心研习，就怕有朝一日，师兄用得上自己。
    五年。
    清心咒足足拖延了五年的时间，但也到了尽头。还好，这五年的时间，让神医终于配出了药。
    “谢施主好意。只不过师兄修炼的功法特殊，不能一概而论。”玄清没有多做解释，轻笑道，“这五年，天底下各种奇门偏方，都已经试过。不劳施主费心了。”
    白凤凰一颗心越来越沉。时间对上了。
    众所周知，秦王赫连烬幼时曾被寄养清禅山，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竟然学了《纯阳神功》，毕竟这功法可是要不近女色的……
    赫连王族唯一血脉学这种功法，是想要绝后吗？
    纯阳神功被破，宿主必遭反噬，但白凤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反噬竟然会如此严重，要他的性命。
    这倒是白凤凰想岔了。
    不过因果关系没错。若不是纯阳神功被破，赫连烬此时还好好的。
    她白占了人家一半的内力，心底已经觉得愧疚，现在才知，还因此害的人家快死了……
    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如果没有这灌顶的内力，让她一跃成为江湖顶尖高手，失去灵力变成凡人的她，根本无法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