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已经去找过慕兮，请她给我们赐婚。”陆清明看着谢绮霜，语气肯定，“赐婚折子，等会就会送上府。”
    谢绮霜一愣，不敢置信，“不会的。慕兮答应过我，帮我退婚。她不可能赐婚，不会的。”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告诉她答案，所以，她答应赐婚。”陆清明看着谢绮霜，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她问我是否真心喜欢你。是，绮霜，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谢绮霜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情绪激动，“不可能。陆清明，你不喜欢我。你不过是因为我毁容了可怜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为你受伤，所以觉得愧疚。我不要你的可怜和同情，更不要你因为愧疚娶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我毁容以前你不娶我，偏偏现在才说。你就是可怜我。”
    “绮霜，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陆清明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慌乱的模样，满满都是心疼，“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但是当我得知你要和叶俊杰的定亲的时候，我心底很不痛快，我不想你嫁给别人。只是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后来你不用嫁给叶俊杰，我比你还高兴，我以为我只是为了朋友之义，原来我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了。”
    “你在骗人，你骗我……”谢绮霜眼眶蓄满泪水，害怕相信。
    这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但是当一切已经不可能之后，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比梦境还不真实。
    “更早之前，元宵花灯，我在船上找到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和后怕。你要继续找人，就是跟你一起烧死在花灯船，我也没想过一个人先走。你是谢家千金，我却出生寒门，你我天壤之别。所以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你在一起，我把对你的一切好，全部当成是朋友之义，直到现在，我终于有资格迎娶你，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想和你仅仅当朋友，我想娶你，我喜欢你。”陆清明的目光深情温柔。
    谢绮霜的眼泪啪嗒落下。这曾经是她的梦，可是现在梦成真了，她却不敢要。
    “迟了，已经迟了。我现在毁容了，你是当朝阁老，一品大臣，不该有个毁容的女子当夫人，太丢你的脸。”谢绮霜背转过身，不忍看他，“你走吧，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成亲。”
    陆清明说道，“绮霜，你推开掉落的横梁，你明明就是喜欢我，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呢？我不觉得丢脸，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的荣幸。”
    “可是我觉得丢脸。你知道什么叫做毁容吗？长成这样，我根本没有勇气去喜欢一个人。”谢绮霜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看向陆清明，泪流满面，“你看看我这张脸，我自己看到都会害怕。这么丑，根本不配你喜欢。你看清了，我现在变成这样，已经不是以前的谢绮霜……”
    烧伤后丑陋的疤痕狰狞，覆盖了她半面脸颊。
    丑陋的吓人。
    可是陆清明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心疼。
    “我明白了。”陆清明突然抽出随身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寒光四射。
    “噗！”
    陆清明扬手，匕首就在他脸颊上划下一道极深的伤口。
    鲜血，从脸颊的刀伤处滑落。
    “你干什么！”谢绮霜慌了，一把攥住他的手。
    那一刀，从右边脸颊到下巴，狰狞，鲜血如注。
    “我陪你一起毁容。绮霜，我毁容，你嫌弃我吗？”陆清明看着谢绮霜，扯起唇角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这笑容却扯动了脸颊的刀痕，鲜血哗啦啦流的更厉害了。
    “你这个书呆子！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不准伤害自己！”谢绮霜泪如泉涌，瞬间决堤。
    陆清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因为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我喜欢你，不管你毁不毁容，我都喜欢你。不是因你毁容才喜欢，也不会因为你毁容就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这张脸。你都不介意我毁容，却非要我介意你毁容，这不是强我所难吗。”
    谢绮霜一下就明白了。也是被他吓醒了。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是有几个人敢真的拿刀毁了自己的脸。
    你觉得你毁容，配不上我。那我陪你一起毁容，现在我们一样，你不用觉得不配了。
    陆清明用毁容让谢绮霜明白，如果他毁容了，她会嫌弃他吗？
    不会。
    她当然不会。她喜欢的，又不是他的脸。
    可是同样的，陆清明喜欢的，也不是一张脸。
    这京城比她漂亮的闺秀大有人在，比她家世好的大有人在，比她聪明的大有人在，可是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不太漂亮不太聪明，但，只属于他的谢绮霜。
    “快去包扎，来人啊，叫大夫！”谢绮霜含泪喊道。
    陆清明掂量着手中的匕首说道，“一刀可能不太够？”
    “够了够了！我愿意嫁给你，你别乱来了。来人啊，快请大夫！”谢绮霜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
    当天下午，朝凰太后赐婚的懿旨就传了过来。三日后，陆谢大婚。
    听闻这婚事，还是陆清明自己求来的，让不少京中贵女纷纷侧目。叶清瑶虽然毁容，但蒙着盖头，旁人倒是看不清面目。
    可是陆清明就不一样了。他一张清秀端正的脸上，却有一道巴掌来长的刀痕，破坏了那股书卷气，但也不觉得难看，反而有种阳刚之气。
    “莫大人，你和陆大人素来交好，他这脸是咋回事啊？”前来参加婚宴的同僚，一脸疑惑。
    莫悠然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自己划的。谢家闺秀不肯嫁给他，他就给自己脸上来两下，要陪谢家闺秀一同毁容，这不，可算是把新娘子哄到手了。”
    “真男人啊，看这疤痕这么深，就是好了，也会留疤。”同僚赞叹。
    莫悠然嘿嘿一笑，“男人嘛，留疤怕什么。要不是谢家闺秀拦得快，他的脸还不知道要被他糟蹋成什么样。”
    “谢家闺秀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好一个夫君。不过，人家也是为了救他才这样，倒也值得这么对待。那横梁砸下来，没把脑袋开花，只毁了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另一个同僚接过话，“谁说不是。谢家早在以前就跟陆大人定亲了，丝毫没有嫌弃陆家贫寒。如今陆大人一飞冲天，也不忘谢家。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是极是极。”
    承载着众人的羡慕祝福嫉妒，陆清明和谢绮霜，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