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怕我看到军事机密。”凌宜娴随手翻开奏折，摆在一边。
    穆北陵淡淡说道，“你有本事传消息，算我输。”
    “你赢你赢。”凌宜娴默默低下头。
    穆北陵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倒是平静，并没有因为刚才那些谩骂和恶语相向生气，只是眉宇间有一丝低落。
    她在侯府，为了保护弟弟活下去，再难听的也听过。就算是扎刀子的话，她也不会在意。
    既然选择活下去，那就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命是自己的。
    “这里的折子，今晚分好了。分不好，不准出门。”穆北陵扔下这句话，出了门。
    帐篷里只剩下凌宜娴一个人。
    凌宜娴也没在意，今晚本就没睡觉的心情，那就整理奏折吧。
    虽然她应该逃不出去，但万一有机会回去呢？万一有什么对付慕兮的蛛丝马迹，自己能及时发现就好了。
    半夜三更，更漏声声寒。
    凌宜娴依旧在挑灯整理奏折，今晚她明显感觉外面的守卫变多了，看来，穆北陵是有什么动作。
    半夜的时候，厮杀声震天。
    两军交战，经常双方半夜袭营，也不算什么特别。
    但就在此时，突然哗啦一声，帐篷帘子掀开。聚精会神整理奏折的凌宜娴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浑身浴血的穆北陵走了进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凌宜娴震惊说道。
    两家厮杀，但身为汗皇的穆北陵可是重点保护对象，没道理会伤成这样。
    保护他的亲兵，都死光了吗？
    “我去杀了几个人。”穆北陵冷冷一笑，凌宜娴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牵了根绳子。
    穆北陵扯了扯绳子，一个双手被绑着的微胖中年人，就连滚带爬的进来了。
    “凌席岩？”凌宜娴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在这？怎么被抓了？
    “不要杀我！汗皇，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就是嘴贱。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不要杀我！”凌席岩吓的涕泗横流。
    刚才漠北军袭营，这不算什么，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穆北陵竟然亲自杀入营地，把今天那几个在城墙上谩骂的都宰了。
    还把他活捉了。
    穆北陵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是一贯的嘲讽，“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不是说被本汗抓的人，就该自尽吗？你现在自杀一个看看。”
    “小的胡说，小的嘴贱，汗皇大人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凌席岩磕头，磕的砰砰响。
    之前还让凌宜娴自尽，但是自己被抓，却跪地求饶。
    果然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你今天在城门上不是骂的很欢吗？什么时候，本汗的俘虏，也轮得到你来决定生死了？”穆北陵冷笑。
    凌席岩虽然绑着手腕，也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汗皇大人，小的嘴贱，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凌宜娴能伺候汗皇，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汗皇你不要杀我，我……我是她叔叔，她要是伺候您不好，您跟我说，我教训她，保准让您高兴。”
    为了活命，就开始卖侄女了。
    “需要你教训？”穆北陵对他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凌席岩吓的一哆嗦，“小的失言。汗皇大人，怎么调教她，自然是您的事。小的……小的由衷的感到蓬荜生辉。对了，您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您，大乾军队那边的情况，我知道我知道，您别杀我！”
    “你怎么能出卖军情，闭嘴！”凌宜娴忍不住了，怒道。
    凌席岩很想骂她，但又怕得罪穆北陵，只好说道，“我现在被汗皇抓了，那自然是汗皇的人。小的对汗皇忠心耿耿，汗皇问什么我说什么。从今以后效忠汗皇，绝无二心！”
    “本汗这里不缺人，倒是缺一条狗。”穆北陵讽刺说道。
    凌席岩兴高采烈说道，“我愿意给汗皇当狗！”
    “凌席岩，你好歹是凌家的人，祖辈赫赫威名……”凌宜娴都觉得羞愧。
    凌席岩恬不知耻说道，“这叫择良木而栖。”
    “你这条狗，确实比这蠢女人听话多了。只要你现在杀了她，我就给你一条做狗的机会。”穆北陵随手一挥匕首，划断他的绳子，将手中的匕首扔给他。
    此时穆北陵有伤在身，而凌席岩有些武功底子，又拿着刀，完全可以尝试挟持穆北陵，离开。
    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看向凌宜娴，虎视眈眈说道，“汗皇，这……您不是为了她，才杀了那些人，又抓了我吗？怎么……还要我杀了她？”
    “谁说本汗是为了她。”穆北陵冷哼一声，慢悠悠说道，“她不听话，不肯侍奉本汗。本汗很不高兴。”
    凌席岩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立即说道，“凌宜娴这么不知好歹，我没有这样的侄女，今日就跟她一刀两断。她惹汗皇不高兴，那就是惹我不高兴。小的这就杀了她，不过，汗皇若是真看上她的美色，小的倒是多有手段。小的混迹青楼，是这方面的行家，汗皇喜欢什么样的，小的都能给你教出来，别看她现在不乐意，保准到时候比荡妇还……”
    话还没说完，穆北陵突然一脚踢来，狠狠地踢在了凌席岩的嘴上，让他后面更龌蹉的话，说不出来。
    下一刻，凌席岩手中的刀已经回到了穆北陵手中。
    手起刀落。
    “汗皇，你……为什么……”
    凌席岩瞪着双眼，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来人，拖出去。”穆北陵厌恶说道。他要让凌宜娴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才故意说那句话。
    至于那些情报？一个小小的校尉，知道的还没他多。
    两个侍卫上前，将凌席岩的尸体拖了下去。
    “这种人敢骂本汗，死不足惜。”穆北陵随意说道，似乎今晚这一出，是因为被骂了不爽。
    但实际上，大乾骂他的将领可以绕城墙一圈了，也没见他一个个杀。
    下一刻，软香在怀。
    凌宜娴扑进他的怀中，眼眶通红，眼泪啪嗒落下。除了弟弟和慕兮之外，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她活着不易，早习惯了忍让。
    可这个男人却告诉她，什么叫做，别人骂她一句，他就去宰了对方。
    “不准哭。我最不喜欢女人哭，谁让你靠近本汗的，滚开！”穆北陵毫不客气说道，其实整个人都僵硬了，手都不知道放哪好。
    他也没欺负她啊，她怎么就哭了？
    “呜呜呜……”凌宜娴紧紧抱着他不放，哭的更凶了。憋了一天的难过，一下子都爆发出来。
    穆北陵绷着一张脸，这辈子都没哄过女人，也没女人，敢抱着他哭成这傻样。
    就是故意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被他一凶，都吓的不敢哭了。哪有越哭越凶的。
    “你再哭我揍你啊，你信不信。喂，你怎么还哭？行了行了，不揍你，不揍你可以了吧？”
    穆北陵只觉得面对一个哭唧唧的凌宜娴，比全盛时期的南宫凛还难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