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笑言哼了一声,言不由衷地说:再讨喜也没人家十二仙子讨喜,你就自我陶醉着吧,我要继续看表演了。
鹤岁没心没肺地要赶他走,看就看,这里面好闷,我要出去透透气。
余笑言当然不会放任鹤岁一个人在万花楼这种地方到处乱晃,直接伸出手把鹤岁也拽了回来。他没好气地说:透什么气,你就给我在这里老实待着。
鹤岁不服气了,凭什么?
余笑言懒得搭理他,随手在桌上的小碟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股脑地全塞进鹤岁的手里,哄小孩似地说:嗑你的瓜子。
嗑就嗑,鹤岁咬着瓜子尖,一口是闻山栖,一口是余笑言,全来泄恨了。
结果还没坐多久,余笑言霍然起身。他看准了梅仙才下从台上下来,赶着要去献殷勤,便喜滋滋地对鹤岁说:墨梅姑娘当真是多才多艺。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找她说说话。
鹤岁趴在桌子上胡乱地点点头。
余笑言前脚才走,不一会儿门又给推开了。鹤岁嫌他烦人,连头都没抬就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柯晚贤,孤是不是平日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闻山栖掀了掀眼帘,示意身边的侍从将门阖上。他缓步走至鹤岁的对面,居高临下地望着鹤岁,清俊的眉眼之间尚带着几分薄怒,眼神也有些发冷。
鹤岁吓得手里的瓜子都要掉了,他睁圆眼睛,慢吞吞地抬起脑袋,装起了无辜来:你、你怎么也来了呀?
闻山栖没有作声,他的眼风一扫,瞥见了鹤岁手心里的金珠子,似笑非笑地问道:想帮谁拔得头筹?
鹤岁眨了眨眼睛,立马把手里的金珠子全部都给了闻山栖。
这一点也不能怪他没出息,毕竟闻山栖看起来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收拾起鹤岁来一点也不手软,下手还很黑。
鹤岁吃了十几年的亏,已经看透了。闻山栖若是心qíng好,那么就会叫他抱抱,自己怎么作都可以,他一叫自己柯抱抱就说明动了怒,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再乱发一下脾气的,不过如果鹤岁实在闹得太厉害,闻山栖就会连名带姓地叫柯晚贤,鹤岁一准又要被收拾。
闻山栖没有跟鹤岁客气,一个不剩地把他手上的金珠子全然没收。鹤岁抬起眼,瞟他一眼、再瞟他一眼,好半天才好奇地问闻山栖: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怎么?闻山栖侧眸看向鹤岁,孤回不得?
这又是一道送命题,鹤岁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话。他稍微想了想,决定倒打一耙,于是睁圆了眼睛蛮不讲理地指责道:你走了几个月,结果一回来就先来万花楼,也不看看我。
闻山栖的眉头一动,慢条斯理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孤没有先回东宫?
鹤岁哼哼唧唧地说:我就是知道。
孤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又闯了多少祸?闻山栖不紧不慢地跟鹤岁秋后算账,先是装病不肯去书院,又在先生的课堂上捣乱。一百遍的抄写到现在也只写了几个字,余下的是要让孤来给你写?
鹤岁扁了扁嘴,蔫巴巴地说:我写不完。
写不完还有时间来这里鬼混?闻山栖的面上倒是还带着笑,他的语气虽淡,却仍旧能听出几分不虞之意,柯晚贤,孤若今日没有回来,你还想做什么?
你管我想做什么。鹤岁被他说得也来了脾气,瞪圆了一双眼睛不甘示弱地嘴硬道:你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闻山栖不咸不淡地说:你可以来,只要你向孤保证,来年考得中进士。
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要鹤岁考中进士,明显就是为难他的。鹤岁立马改了口风,他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很是无辜,我到这里就嗑了一晚上的瓜子,余笑言这里不让我去,那里也不让我去,不信你去问他。
闻山栖淡淡一笑,孤在过来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余大人来接他了。
鹤岁:
年纪越大心越毒!
不管怎么样,鹤岁可算是老实下来了。闻山栖拿过他用过的杯盏,低下头来轻啜了几口茶水,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鹤岁的脸有点红,闻山栖又不紧不慢地说:今晚孤陪你写。
鹤岁忙不迭地摇头,脸都皱成了一团。
闻山栖的陪他写,就真的是坐在旁边,陪着他写。之前鹤岁有一回也是被先生罚了抄写,那次他起码还抄了十几遍才把笔丢开,趴在chuáng上装死,结果闻山栖把他从chuáng上提溜下来,鹤岁只要一打瞌睡就敲脑袋,写到三更半夜鹤岁实在受不了,鼓着脸往闻山栖的肩上一歪,怎么敲也不肯睁眼,这才没有真的写一整夜。
鹤岁一点也不想历史重演,只好卖起了乖,乌溜溜的眼眸觑着闻山栖小声地咕哝道:我自己写就可以了。
无妨。闻山栖却没这么好对付,他似笑非笑道:几个月不见,多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鹤岁:
总之,他就是逃不过这一劫。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鹤岁选择早死早超生。他气哼哼地闹着要回去,闻山栖当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语气淡淡道:既然来了,那么就等选出了洛神再走。
鹤岁垮下脸,要把自己的小金珠抢回来,闻山栖见他脸上都气得红扑扑的一片,低笑着说:从小到大都一点气也受不得。
鹤岁闷闷不乐道:谁让你总烦我。
闻山栖起身,走吧。
鹤岁有点没反应过来,闻山栖便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直到坐上了马车,鹤岁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不是要等洛神出来?
闻山栖从小碟里拿出一颗荔枝,慢条斯理地剥着壳。他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谁都做得了洛神。
鹤岁没怎么听明白,只好又皱着脸问他:柯长昀是什么样的呀?
闻山栖的手一顿,随即状若无事地把荔枝送入鹤岁的嘴里,你从来不肯叫孤一声表哥或是太子殿下,就连你的兄长也直呼其名。到底是谁把你教的这么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鹤岁对闻山栖做了一个鬼脸,含糊不清道:你教的。
问他做什么?
我在万花楼的时候,有个人说我一点也不像他。鹤岁鼓起了两腮,气哼哼地说:连你都没有柯长昀他瞟了一眼闻山栖,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便又接口道:连你都没有他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像他那样,几岁就能作诗了。
闻山栖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道:你也不差,话都还说不清就已经会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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