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不好。
我的身体很好。鹤岁低下头,声音也带了鼻音,他嘴硬道:就是你骗人。你是不是也嫌我烦人,想要把我送走?
伯母给了我五年的时间。柏知寒的嗓音平稳,他垂眸看着鹤岁,沉声道:我也想让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但是伯母不放心你。我会向她证明,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生活。
鹤岁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把手腕上的手串拽下来,用力地往柏知寒身上丢过去,吸着鼻子说:你走开,我不要你的手串,平安不平安也不要你管,谁要你给我想要的生活了,我才不想看见你,你老是骗我。
他每说一句话,柏知寒的面色便冷上一分。然而自始至终,柏知寒只是低下头盯着鹤岁,他既不反驳,也不哄人,只静静地听着。直到鹤岁把牢骚发完,柏知寒才伸出手将人一把扯进怀里。
鹤岁挣扎得厉害,手也胡乱地把柏知寒往外推,柏知寒动作有些粗bào地捏住鹤岁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冷冰冰地说:先来招惹我的人是你,再不想看见我,你也只能待在我的身边。未来无论是怎么样的生活,只有我能陪着你度过,现在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
即使被告白,鹤岁的qíng绪还是很低落,但至少没有再在柏知寒的怀里挣扎了。他稍微仰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鼻尖儿也在发红,完全是一副泫然yù泣的小可怜模样。鹤岁小声地说:我又没有说过我也喜欢你,也没有说过要和你在一起。而且而且我还要在国外待那么久,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你。
柏知寒知道鹤岁的口是心非,他定定地望了鹤岁几眼,忽而低下头极为轻柔地亲吻着鹤岁发红的眼尾。
鹤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悄悄地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偷看。看着看着,鹤岁有点不满意了,他指着自己的嘴巴,超级小声地说:这里也要亲一口。
柏知寒当然不会拒绝。
鹤岁红着脸四处乱瞟,只觉得唇齿的每一寸都被刻下了属于柏知寒的印记。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绞住了柏知寒的衣扣,就连亲吻也很是不专心。过了好半天,鹤岁才喘着气说:出国就出国,那你等等我。
柏知寒握住鹤岁的手,缓声道:我等你。
只要鹤岁答应出国,那么其余的便不是难事。周父拖了些关系,在一周内便将一切打点好,就差把鹤岁送上飞机。
离开的日期定在十一月初。
那天是个星期一,柏知寒得上课,而周父和周母有一场慈善晚宴得出席,于是只能让司机先将鹤岁送到机场,他们稍后就来。反正送不送鹤岁的心qíng都是不大好的,他就垮着一张小脸坐在车上玩手机,而那串藏青色的手串已经重新戴回了手腕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司机随手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开始振动了起来,他按下免提键。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有人急促地说道:喂,请问是杨秀秀的家属吗?请你快点来一趟医院,患者的状况不太好,可能可能快要不行了,如果现在能够赶得过来的话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好。
司机猛然踩下刹车,他的面色发白,即使电话已经挂断,却仍旧紧攥着手机没有放下,手指也在不可抑止地颤抖。他哑着声音说:周少,你也听见了,那是我妈,我得去医院见她最后一面,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医院孤零零地走了。你可以不可以自己打一下车去机场?
鹤岁是记得周父给他说过司机家出了车祸的,他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李叔叔你开车小心一点。
司机帮鹤岁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然后沉默着坐回车上,方向盘一转便朝着与机场相反的相反离去。被留下来的鹤岁低下头看了眼行李箱,愁眉苦脸地问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打个车?
系统很有原则地说:不可以。
鹤岁气哼哼地拖着行李箱决定自力更生,然而还没走几步柏知寒就打来了电话。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柏知寒问鹤岁:还没有到机场?
没有没有没有。鹤岁还在为柏知寒不肯来送他而生气,他闷闷不乐地说:李叔叔送不了我了,我得自己打车过去。
你在哪里?
柏知寒听出鹤岁语气里的不满,即使他看不见鹤岁,也想象得到鹤岁说话的时候鼓起了两腮,气得要死的模样。他黑沉沉的瞳眸间掠过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柏知寒缓声道:我来接你。
不要你来接我。鹤岁随时随地作起来,他玩着行李箱的拉杆,哼哼唧唧地说:反正上学和我比起来,上学比较重要,你的心里只有学习,我决定不耽误你的未来了。
我们的未来。柏知寒的手指在车窗上富有节奏的敲击着,他说:我一直在机场等你。
鹤岁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问他:你不是说你要上课?
你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谁?
鹤岁被柏知寒问得脸又红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柏知寒说的是自己,但是还是很想听柏知寒亲口给自己说一遍,于是鹤岁装傻,瓮声瓮气地问他:你的心里只有谁呀?
柏知寒配合地说:周从心。
鹤岁被他哄开心了,这才肯给柏知寒报自己的地址,我在
才说出两个字,鹤岁就觉得喉咙那里止不住得疼了起来,一股脑涌上来的腥甜味道也呛得他不停咳嗽,还有点喘不上气。车水马龙在鹤岁的眼前一点一点模糊起来,他的呼吸也变得极为艰难,鹤岁捂住喉咙,好半天才说:柏知寒,我好难受。
第20章 心肝宝贝20
闹市的嘈杂逐渐远去,缺氧使得鹤岁手脚发软,没有办法再把手机拿住。下一秒,砰的一声,屏幕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连同柏知寒的声音也一并消匿。
系统语调轻松地说:我们要走了。
鹤岁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胡乱擦了一下鼻子,手背上全是血。
你得好好感谢一下我。系统帮鹤岁把痛感调到最低,贱兮兮地说:其实只有当柏知寒说出lsquo;我喜欢你rsquo;或者lsquo;我爱你rsquo;的时候才算完成任务,但是那肯定还得等上好几年。我给你作了一个弊,我们可以提前离开这个世界了。
鹤岁气得要命,他宁愿再多等上几年,只是脾气还没有来得及朝系统发出来,意识便被硬生生地抽离。
恍惚间,鹤岁用尽全力想把手腕上的藏青色手串拽下来一起带走,却没想到他的指尖才触及手串,一颗颗打磨圆润的菩提根在顷刻间哗啦坠落,四散着滚开,他连一颗也没能抓住。
鹤岁在意识彻底涣散之前,一下子记起来柏知寒把手串给他的时候,向来漠然的眉眼分明柔和不已。他对自己缓声道:我只想你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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