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千弥听到这，也是气得不轻，枉她还对老太太的印象有所改观！认为她虽然脾气臭了些，倒是个睿智的！没想到……
    可她刚想出声声讨，大姐佟紫诺却出了声：“奶奶，我只知道您不喜欢我妈妈，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您因为不喜欢她，就给她定了这么大一罪名！看着她、您儿子的媳妇、您孙女的妈妈，备受良心谴责，每年姑姑的忌日，都躲在房间里哭，您心里可有一丝后悔？”
    佟老夫人咬咬唇，依她的性子，即便后悔了也绝不会承认！
    “您痛失了女儿不假，可是您也折磨了别人的女儿二十多年！奶奶，您就不觉得羞愧吗？”
    佟紫诺这番话说得极重，做为晚辈，尤其还是大孙女，当面指责佟老夫人，这在之前是绝不被允许的。可佟紫诺是真的被气到了，想到母亲受的委屈，她就恨不得跟佟家一刀两断！再也不要跟这种准备的家族扯上任何关系！
    佟千弥看看姐姐，反倒冷静下来了，“尹凡，我们走。”
    “嗯。”
    虞尹凡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出餐厅。
    佟紫诺也是二话不说，也随即离开。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佟文庚和母亲，看到母亲明明自责却又佯装坚强的表情，佟文庚心底略有几分后悔，他不提起这件事就好了……但是，想想大哥和大嫂，为不属于自己的过错，背负了二十几年心理压力，如果不挑明，这种罪恶感恐怕会一直背负到死……他便不再有任何悔意！
    “妈，”他缓缓开口：“姐姐固然可怜，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而且，您也有给过她警示，所有一切都是她执意的后果。可以说，姐姐的悲剧是自打认识了那个渣男后就注定的。但是……大嫂却不是，她是怀着对未来美好期盼嫁给大哥，嫁进我们佟家的。这些年来佟家一向低调，她虽贵为佟家大少奶奶，可有您这么一位婆婆在前压着，她何曾出过头？对外不为人所知，对内还要承受您带给她的……羞辱。”
    佟文庚知道自己这话说得重，可是他必须要为大嫂讨一个公道。
    “不管您骂她是空有长相的花瓶，还是没有为佟家传宗接代的罪人……大嫂全都忍下了，除了是对大哥的感情在支撑，最重要的也是缘于对姐姐的愧疚……您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都以此来绑架她……”
    佟老夫人紧紧闭着双眼，竭力在屏住呼吸，不想在儿子面前泄露半分情绪！
    “妈，大姐是不幸，但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可我们对大嫂却是真的有愧啊……不仅是大嫂，还有她的几个女儿，试问，看到母亲这样痛苦，难道在她们心里上就不会留下阴影吗？您该庆幸的是，大嫂是个坚强又负责任心的母亲，几个女儿才会成长得这么健康！这样说来，大嫂才是我们佟家最大的功臣！”
    他也不再多说，缓缓站起身，看了眼母亲轻轻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餐厅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佟老夫人独自坐在那。
    许久，她才睁开双眼，眼泪早已湿了满面……
    佟千弥气鼓鼓地回到房间，扭头看着跟进来的虞尹凡，“陪我打套拳？”
    虞尹凡挑眉，慢慢解开袖扣，“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哭了是小狗！”
    三分钟后。
    “呜……呜……”
    虞尹凡在她旁边，无奈地递上纸巾。
    佟千弥接过来，“我没有哭……我只是觉得我妈太可怜了……凭什么啊？要为一个死了的人扛着这么大一罪名？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可都是看在眼里……老太婆！心太黑！”
    虞尹凡抚着她的背，任她哭个痛快。
    今天这件事，不仅是对佟佐英夫妇的重击，同时，身为他们的女儿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毕竟，这些年来父母承受的她们势必也会感同身受。
    否则，一向嘻嘻哈哈最没有大姐形象的佟紫诺，竟会严肃指责佟老夫人，这样的画面还真是第一次见。
    “好了。”他说：“既然她这么坏，那我们就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见她了！”
    听虞尹凡这样说，佟千弥竟愣了下。
    “你不舍得走？”他半睨着眸，嘴角是抹似笑非笑，佟千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哎哟！好吧好吧，我承认好了！”佟千弥推门出去，穿过走廊坐在廊前台阶上，双手托着腮视线垂落：“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虽然……那个老太婆一直都对我不好，我也始终很讨厌她。但是……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最近好像变了个人，对我也没那么差了……你知道的，我其实是不在意的！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她急急解释着，生怕虞尹凡会觉得自己没出息。
    “老太婆不喜欢我又怎样？从小到大，我爸妈都对我好着呢！别看我那几个姐姐嘴上一直在看我不上，其实她们对我好着呢！处处都护着我！”
    虞尹凡听得认真，缓缓点头，“嗯，我都知道。”
    “所以，你真的不要以为我是在乎那个老太婆对我好……我就是觉得她……她好像也没那么坏……可事实证明，老太婆还是老太婆！坏到你根本想象不出来她有多坏！”
    虞尹凡始终坐在她身边，即便什么也不说，只是这样看着她，都是赏心悦目的。
    “唉，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虽然这是他们上一辈的事，可是想到妈妈曾经受到的那些委屈，我就替她不值！”
    她还想再说什么，虞尹凡按住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或许连佟千弥自己都不清楚。
    她本来对那个老太婆已经失望了的，可是为什么……
    下一秒虞尹凡却说出了答案，“接近亲情是不需要理由和借口的。”
    “亲情……”
    她和那个老太婆？
    不可能！不可能！
    她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奢侈的东西！
    看她一脸抗拒的表情，虞尹凡也没多说，只是道：“作为新晋餐二代，看不出来你在这方面还颇有天分，如果我将你强行带走岂不是餐饮界的损失？所以……你暂且留下来。”
    “那你呢？”
    佟千弥迫不及待的问：“你是不是又要离开？”
    说着她的小脸马上垮下来：“我怎么就跟嫁给一阵风似的，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抓都抓不住。”
    她抱怨的样子取悦到了他，看在虞尹凡眼里逗趣又可爱，不由得心情大好。
    “过来。”他勾勾手指。
    “唤狗呢？”佟千弥也是要脸的！
    让她过去她就过去？都没有问一问她的自尊吗？
    下一秒，佟千弥冷哼着靠近他：“干嘛？”
    虞尹凡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虽然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麻烦，看最近一段日子她居然圆润了不少，看来缺少他的日子，她倒是挺滋润的嘛！
    这么想着，虞尹凡的心情又沉了下来，手劲不由得增大，捏得她直喊疼：“虞尹凡你这是想要毁我的容吗？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好看？”
    “你比我好看？”虞尹凡失笑。
    “对啊！”
    佟千弥对此十分自信：“反正我就觉得我比你好看，不然你怎么看上我的？”
    虞尹凡仔细想了想，“我喜欢你这件事，跟长相无关。”
    “……你又套路我。”
    她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挺甜。
    说回正事，虞尹凡缓缓道：“既然你不想离开这里，我会考路将名下产业转移部分过来。”
    佟千弥震惊了：“天啊！你名下还有产业？难道不是欠债吗？”
    虞尹凡斜眼眯她，“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吗？”
    “不是不中用，而是要向现实妥协。你为了救整个M国，散尽家财，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回血？还是说……你为达目的做了不法之事？虞尹凡我可告诉你啊，没钱就没钱，欠债就欠债，咱们努力赚钱还上就好，犯法的事情千万不能做！”
    虞尹凡被她给气乐了，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谢谢你导我入正途！”
    “难道……你又东山再起了？”
    对他的实力，佟千弥心里还是有数的。只要是他想，就没有做不到的，只是这东山再起的速度着实可怕！
    “谈不上，”
    他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之前有些投资，现在有了收益而已。”
    至于具体金额他没有言明，否则她又会怀疑自己在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啊！还好还好！”佟千弥总算放下一颗心。
    与此同时，她又开心起来：“这么说，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咯？”
    他笑了，“嗯。”
    ——
    突然接到佟佐英的电话，闽沂有些不解。
    “出来见一面吧。”电话那端的声音略显失落。
    “怎么了？跟新婚妻子吵架了？”闽沂半是调侃半是奚落，虽说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却管不住嘴巴，冲出口就是对他的嘲讽：“那该去找她，哄哄她才对，电话打到我这里算怎么回事？”
    话出口，她也是后悔。
    明明签了离婚协议书，已经准备放下了，可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电话那端，佟佐英依旧深沉，这种低落的情绪在他身上并不多见，闽沂不免有些正色：“在哪见？”
    “我去接你吧。”
    两个人约在他们之前经常约会的咖啡厅。
    闽沂去的时候佟佐英已经坐在那里，还是之前他们经常坐的靠窗位置。
    闽沂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夫妻多年，她对他的了解更甚他自己。
    佟佐英抬起头，眼圈在发红，“闽沂……我……对不起你。”
    以为在说离婚的事，闽沂收回视线：“不是都说过了吗？何必还要再提？而且……现在再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吗？”
    “不……你不知道……”他痛苦地摇着头，那副失意难过的样子，闽沂倒是极少见。
    记得上一次，还是他姐姐跟姐夫车祸去世时……
    “佐英，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不禁正色起来。
    佟佐英努力调整好自己，抬起发红的双眼看着她：“我姐姐其实是自杀……”
    “你说什么？”闽沂无比震惊地看着他。
    那个下午，一直都是佟佐英在说，闽沂由最初的难以接受到最后的麻木……
    “……闽沂，是我对不起你……”佟佐英低下头，脸颊埋在掌心里，声音哽咽：“你跟我了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
    “行了。”闽沂突然冷静发声。
    佟佐英怔住，发慢慢抬起头看她。
    闽沂脸颊看向窗外，熟悉的街道早已身披一片霓虹……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去追究又有什么用？我其实应该感谢她说出真相，否则，我恐怕一直会身负‘杀人犯’的罪名，直到终老……”
    她越是这么说佟佐英就越是难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闽沂这些年是怎样过来？他只有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
    闽沂摇头失笑，摆了摆手：“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之所以能在佟家坚持到现在，完全是为了你。所以你认为，她有多大能耐可以伤到我？除了你。”
    闽沂一字一句好似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凌迟……若说之前，他只是愧疚，现在则是痛在其身！
    他双眼发红的盯着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定：“闽沂！我……”
    “什么都不要说。”闽沂将视线调到他身上，那双美眸好像洞悉一切，毕竟，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现在不要做任何决定，不要给出任何承诺，因为你给不起，也做不到。”
    佟佐英从未像此刻这般窘迫，在她面前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掉了！就在刚才，他的确有想过，想她重修旧好，重新来过！可是……可是现实呢？她又怎么向希茜交待？怎么向希鸿驰交待？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真的能说抛弃就抛弃？
    (未完待续)